念中止在身边音响里传来的哭腔, 听着孙自航情难自制的话, 他也不禁认真看了过去。
如杨峰之前所说, 孙自航的情绪很激动。
一米八的汉子拿着麦克风,说话时几度哽咽,尤其望着新娘的眼睛, 更是得低下头擦擦眼泪, 最后新娘往前一步抱住了他。
孙自航紧紧抱着她,这才将“我爱你”三字宣之于口。
一时间台下掌声如雷,还有人吹上口哨,齐齐祝福着这对新人。
夏延觉得自己有些煞风景,这么感人的一幕爱情,他第二想法竟然是想到了孙自航上大学的时候。
他那时的女朋友还不是这个新娘。
他们吵过几次架, 夏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孙自航有一次逃课酗酒,喝得涕泗横流窝在床铺,还要紧紧缩成一团呜呜咽咽。
他们当时担心,都守在他床边儿无声陪伴,隔着那么个纯黑色画宇航员的床帘儿,夏延他们三个听见他磕磕绊绊的醉话:“我从来都没为一个女的这么伤心过呜呜呜,我第一次,第一次这样。”
“我真的爱她,”他喝吐,夏延眼疾手快抓住垃圾桶,才避免下面的桌子和他们遭殃。冷战三天,孙自航人都瘦了两圈,嘴里还要不停念叨“我爱她”,“我爱你”,“不要生我气了宝宝”……
如今对方换了主角,但爱似乎依旧真诚。
夏延看着眼前互换戒指的新人陷入沉思。
“爱”就是一个字。
杨峰能说,孙自航能说,可偏偏他说不出口。
夏延突然想,在他最开始为邢流声醉生梦死的那几年,是否也会在酒后轻而易举地将爱说出——但他从未醉过。
青年眼中顿时有了些许落寞。
千杯不倒对不豁达的人来说,会失去能唯一增长的勇气。
夏延搓搓手指,又吃了一根糖。
仪式不知不觉来到了抛捧花,司仪开始张罗抢花的人跑到前面。
见状,夏延开始估摸吃席的倒计时,结果眼光一瞟,瞧见杨峰正踮脚朝这边询望。后者左摇右晃,似乎没找到想找的人,大嘴一张——
夏延蹭地站起身,赶在杨峰之前,吓掉了邻座小女孩儿手里的喜糖,又抢在她哭出来前,抓了一大把喜糖塞她手里。
杨峰瞧见了他,果然没喊名字,而是蹦起来招呼:“快来,快来!”
瞧着台上李至的眼神,夏延恨不得钻进地缝,直到孙自航也朝他招手。
他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跑到前面,还得在氛围里逢场作戏,露出期待与兴奋的神情,摩拳擦掌微微弯身,似乎准备随时跃起。
但真等捧花抛来的时候,夏延只佯装伸手跳了一下,这花自然也落不到他手里,而是在经历一段完美抛物线后直挺挺落到了杨峰手中——仅一秒。
那花儿就又飞去了旁边,被一个伴娘稳稳接住。伴娘刚接到时还有些不可思议,随后兴奋地举起来,与台下疑似男朋友的人遥遥呼应。
陪跑的几人正从另一边离开。
在走去酒店吃席的路上,杨峰颇为遗憾地耸肩:“诶呀,差一点。”
夏延揶揄:“少来,一看就故意的。”
他刚刚上台前就把棒棒糖整个咬碎含在嘴里,现在说话都只能把糖赶去一边。
杨峰尴尬笑笑,在他耳边小声道:“其实我是想传给你的。”
夏延一愣。
杨峰继续嘟囔:“没想到我传球的技术下降了,诶,晚上咱俩出去打两局呗?”
他自顾自说完许多,夏延却迟迟接不出话,思绪仍停留在杨峰的前半句。
青年仔细思考了一遍捧花的运动轨迹。
如果他正常奋力起跳的话,那花或许就能在误差范围之内落在手中。
所以,杨峰那么积极地想让他上台,就是想把祝福送给自己,但他还没有去接;不仅没接,是他不努力浪费了杨峰的心意,却还用那样的语气调侃对方。
夏延此刻完全听不见杨峰后面的话,包括问他要不要出去打球,他只能感觉到心脏一瞬间拔高,紧张、压抑、后怕,全都潮水般涌来。
杨峰会不会很生气?或者很失望。他们久别重逢,为什么自己今天总是对不起杨峰。
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
“抱——”
歉。
夏延刚脱口而出一个字,棒棒糖的残骸抵上口腔内壁,苹果味酸得他肉疼,不得不吞咽口水,将剩下的话全都压了回去。
仿佛是邢流声告诉他,这就是“很多时候都不必说的道歉”。
“什么?”杨峰不明所以地回头。
夏延渐渐冷静下来,打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