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崩溃，“我不是假的，你也不是，我们都不是。”

“……夏延？”邢流声不知所措，只能胡乱摸上他的后背，在愈发紧实的怀抱与温热的眼泪里发现现实。

“那昨天晚上…？”

“真的，都是真的，”夏延浑身发抖，“你哪里没有听清，哪里不记得，你跟我说，我都给你复述下来好不好？”

“我说我梦见我们被分开，然后你不开心，又没分开，但是你事业受阻……我说我不想再做一个能后悔的人，我说我——咳咳咳——”语无伦次的叙述突然停止，急促又剧烈的咳嗽取而代之。

夏延猛然推开邢流声，呼吸凌乱，心脏开始不正常地剧烈跳动，他站不稳，要向周围找到可扶的东西，却抓了个空。

“夏延，夏延！”

邢流声赶在他摔下去之前接住了他，但两人一起跪坐在地上。

夏延抓着邢流声的胳膊，还要继续说：“我说我们要偷偷摸摸一辈子了，你说你要和我一起看塞纳河还有辽河……还说你只有一个夏延。”

邢流声抱住他，不断安抚地摸上后脑，轻声坚定：“我记得，我都记得，慢慢说，夏延。”见夏延呼吸逐渐平缓，邢流声话锋一转，“药在哪儿？”

夏延整个上半身因为腰疼都有些僵硬，他忍着，趴在邢流声身上，小声道：“口袋”。

邢流声在他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写着维生素的药瓶。

-

“……你怎么知道？”

几分钟后，情绪缓和下来的人没有从怀抱里支起身子，两个不同程度洁癖的人跪坐在地上依偎。

夏延抿了抿嘴巴。

他特意跟代亦青说过不要透露给邢流声，因为他要亲自选个时间坦明。

抑郁是一种很麻烦的病，尤其是对爱人而言。哪怕没有任何歧视观念存在，世上的大多数人又不得不去承认，没人希望自己的爱人会有这样的病。

因为这类人容易成为摘不下去的膏药——夏延自认为自己不是，但也仍要让邢流声知道，他要和一个什么样的人谈恋爱。

邢流声垂眸：“很久前，可以猜到。”

夏延“嗯”了一声。

“我醒过来那天，你后来睡了，我看见你放在柜上的药瓶——那时候你还没将它装进维生素，我知道那是盐酸氟西汀片。”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夏延有些想笑，“我还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甚至还想再瞒一段时间。”

“对不起。”邢流声道歉。

夏延摇头：“邢流声，我们以后都不要跟对方道歉了。你一言我一句，好像永无止境。”

他一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真应了那句：爱是常觉亏欠。”

夏延最后缩紧怀抱一次，松手时撑起身子，抚上邢流声的脸，拇指摩过他眼底略微明显的乌青。

“我们去看医生吧。”

邢流声才张嘴唇，就听夏延道：“给你看，也给我看。”

“对方是国内权威，他这几天正好要来巴黎，我已经约了明天。去看看，好吗？”

见邢流声有些松动，夏延继续道：“放心，对方也是我的心理医生，不会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可以相信他。”

长时间的静默等待里，夏延听见了声“好”。

这声同意比他听过的任何回答都要动听，大石落地，夏延呼出一口长气。

他心疼地用脸颊贴住邢流声的，试图用温度传递真实存在的感觉，片刻后，夏延才后撤分开，直视他的眼睛：“我在这里，邢流声。”

“就算那个消失也没关系，虽然我比他麻烦许多，但我……可以碰到。”

他不知道邢流声想象中的自己到底什么样，不过联想到鸡鸣寺里的红绸，夏延知道，应该会很美好。

邢流声握上他的手背，盯着掌心处的伤口眸光一沉，夏延心虚地不去看他：“杯子碎了，不小心划到的。”

“不麻烦。”邢流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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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失眠的人不约而同且默然地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不过并未多少温情，彻夜未眠的人历经了十七个小时的超长飞机，再加时差颠倒，夏延几乎是在落枕的瞬间就被困倦席卷眼皮，上下打架。

邢流声就躺在他身侧，睁眼可以看到，就算闭目，也有独一无二的香气绕上鼻尖。

从未有过的安心让他很快陷入深眠。

邢流声这次依旧比他晚睡。

夏延睡觉偶尔会因为腰疼被迫正躺，但大多数时间就同现在这样，喜欢侧身微卧，脸的一侧完全埋进枕头与小臂间的缝隙，身子整体前弓，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