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窝里还有花开得这么好。”队伍里忽有人低道。
众人闻声望去,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在丛中盛放。
陆勘多看几眼,旁边李驰问,“这花你认识?”
“像喉毛花。”
“你真认识?”
陆勘说:“植物园看过简介。”
李驰听了不以为意,“管它是什么花,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夜色深重,终于回到营地,痛痛快快地洗上澡,睡到半夜,帐篷外有声响,陆勘和李驰警觉醒来,出了帐篷,褚柯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跟我来。”
两人定了定神,跟了上去。
夜半时分的临时指挥所灯火通明,一进去,两个穿着武警军装的高大男人站起来,他们身后,参谋长立在一幅军事地形图前。
队里另有三人随后赶来,两个小队长和一个爆破手。
褚柯依旧严肃,接下来的谈话符合陆勘和李驰的预感。
两天前,相隔不远的边境小城上,有团伙恶意制造了一起暴恐事件,在人群密集区持刀伤人,造成数人伤亡。
当地警方在现场与其交战,抓获三人,击毙一人,还有四人持枪打伤两名特警后逃窜。
抓获的嫌疑人起先不交代。
连夜审讯后,有人吐口,逃走四人中有一名外籍偷渡客,平时伪装成新疆人,讲维语,受过训,单兵作战能力很强,还有一人会缅语,负责与边境“蛇头”联系。
疑似是境外某恐怖组织在幕后操纵,传播宗.教极端思想煽动这群人制造恐怖行为。
根据当前掌握情况,边防武警判断这群暴恐分子事先已有准备,计划行凶后偷渡出境。
中国绵长的边境线上,崇山峻岭,人迹罕至之地众多。
警方在边境地区发了通缉令,经过数小时的搜捕,群众举报有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在诊所治疗枪伤。警方及时赶到,将其抓获,经查实,果然是当天制造暴恐案的嫌疑人之一。
审讯后他交代,其余三人均已逃窜进入边境线上一原始森林,与邻国隔山相望。他在当天的打斗中负伤,高烧不退,体力不支,逃往山上的途中被其余人丢下。于是下山躲藏治伤先保命,而其余人已与边境“蛇头”谈妥,会有人在边境线上接应他们。
武警反恐部队连夜进山搜捕,然而这片森林地势险要,丛林密布,挺进需要一定时间。按现有线索计算,逃亡嫌疑人很有可能已经到达边境地带,随时准备偷越国境。
武警部队将实际情况上报军区,经过研讨,军区决定让武警部队联合空军部队协同作战,指派正在西南地区封闭训练的空降兵突击队组成行动小组,空中机动,翼伞滑翔进山,抢夺时间。
“山上三面都是悬崖,唯一有可能越过国境的地点,是c1,”参谋长手指着卫星地图,画着圈,“你们过来看,所以最佳降落点是,五公里外的c2,这里有一个山洞……”
指挥所里气氛肃然。
冷静地拟定作战方案,参谋长最后下达作战任务,“本次行动小组六人,褚柯做总指挥,时间紧迫,对方资料你们已熟悉,给你们四十分钟检查武器、通讯,四十分钟后出发。”他停了半秒,声音越发低沉,“你们要注意,对方手上携有枪支,可能还有炸药。”
作为一支快速反应部队,他们对于这样的突发任务并不陌生,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迅速调整到作战状态。
上飞机前,五分钟的时间写遗书,这是出任务前的惯例。
机场内,政委叫人拿来纸笔,这样的场景经历多了,并不觉得如何沉重。
纸笔照常发到陆勘手里,政委熟悉这个年轻人,此前他每每出任务,都不曾留下只字片语。年少失怙恃,所以惯于沉默。
政委心中轻叹,走到他面前,照常打算接回空白纸笔。只是这一次,陆勘盯着手上纸笔信封看了两秒,似乎在认真考虑,很短暂的时间,他扯开信纸开始下笔。
当年初入军校,上级给他们指派支援任务,指导员也在出任务前,让他们写遗书。
那时年少,大家即使知道任务危险度低,也满怀热血地写下人生中第一封遗书,而陆勘从那时起,出任务前,就从没想过留下遗书。
他的人生没什么事要交代,也没什么人还需要他交代。
……
第一次写遗书,褚柯有意给陆勘多留两分钟时间,陆勘仍在五分钟内,将信纸装进信封。
遗书交到政委手里,政委对他们郑重点头,“等会还给你们。”
夜黑如墨,一架武装直升机升空。
高度升上万米,静悄悄的机舱内,几人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