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朱兴民,我跟他只一面之缘,生活中太多时候人跟人都只有一面之缘,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你呢?你对我真的只是知道我叫李秋屿?”
他语气是平静的,这种平静叫明月不再那么紧张,却更加恼火:“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知道你多好?我告诉你,你一点也不好,因为你对人都这么好,就没分别了,你跟朱兴民要是多见几次,你就会买他种的所有东西,你就跟着他回家,看他给你杀鸡宰鸭。你最擅长这样了,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人。”
李秋屿仿佛也不明白了:“你们哪种人?”
明月咬牙切齿:“我们这样穷的,你不要以为我是自卑说这个,不是的,我是看穿了你,你动动手指头,我们就会感恩不尽,你好像是什么文明世界的象征,又有钱又高尚,故意让我们把你想的完美。你很容易就知道我们的事,不用问,我们的心管不住自己的嘴,自动就跑出来,一股脑什么都跟你说,你对这些事其实根本不感兴趣,装着很想听,这样才能完美。我们却对你好奇,去想你,但你呢,你自己觉得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不稀罕跟我们说自己的事,觉得我们不会懂,也不配了解,我们能配上的只有你掏钱包的动作,还有比你更坏的吗?你说的对,你不如给朱兴民一张假票子,叫他气得骂你,一想起来就骂你八辈祖宗,也好过五块钱,叫他永远记你的好。”
李秋屿默默听着,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他手抓住桌沿,像在克制着什么,好大一会儿,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祖宗叫什么,你现在如果想骂,也可以骂,他们都是死人,听不到。”
明月像是不屑:“我不骂,我骂了更显着你好得不得了,我们这样的,素质低才符合你真正的想法,我偏不。我骂了你不会生气,又给你的好添砖加瓦。”
李秋屿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想我?”
明月心里痛快了点儿,好像大仇得报,她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这样说话。
李秋屿深深望着她,一言不发,明月眼神凛然:“我知道你想我什么,你一定想,真没想到,看着这么乖的小孩,原来这副嘴脸,我真是没事找事,才帮她念书。你从没真正觉得我值得你帮,你对我,像城里养狗的,小宠物狗不需要知道主人什么人,只管吃好睡好玩儿好,我讨厌你这么对我,你没把我当人。”
她又激动了,这会却极力忍着。
李秋屿慢慢坐到桌旁的椅子上,无名指在桌面上,轻缓滑动着。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他还在凝视她的面孔,像是在探究什么,探究她到底哪一刻脑子里想法翻天覆地。
明月抿紧嘴:“我不会告诉你,我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你别想再了解我。”她在想什么,还有一句的,除非你告诉我,让我了解你。
李秋屿点头:“好,不想说就不说。”
“这句话送给你自己最合适,不要跟我说。”明月眼里又憋满泪,“你是高级的坏人,明面是好的,你再想我说你一个好字,是不能了。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你辛苦几年装的,一下就塌完了,因为你这房子本来就是不稳当的,建再漂亮都没用。”
李秋屿收回目光,眼神有些虚迷,他忽然又真正平静下来,也许吧,也无所谓,他觉得疲倦,他不记得哪里露了马脚,叫她看出什么,她突然就这样了。他又觉得一切很可笑,有种空忙活的感觉,新的虚空感爬上心头,他还能对她微笑:
“明月,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不用再想象我,我确实不好,不管我好与坏,都到此为止,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明月叫道:“我就知道,我妨碍你谈恋爱了,是我要来的吗?是你叫我来你家的,我来了,你又对我不耐烦,好像我耽误你找新女朋友了,耽误你过大人那种日子了,你要跟人打电话说说笑笑,你有数不清的话跟人说,我把你当最好的,你从没这么看重过我,你把我当小孩,其实每次我高高兴兴跟你说事情的时候,你心里都在笑我,觉得我幼稚,我的想法不算想法,我的思考也不算思考,你以为你们大人就高深了吗?你们也就会买贵东西,攀比享受,爱慕虚荣,看谁职位高,看谁挣钱多,看谁找的女朋友漂亮,男朋友有钱,有钱有权的就去巴结,嘴里一套,背地一套,你们最无聊了,一辈子就围着这么点事儿想破脑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来城里念书一点都没觉得你们比乡下人高尚,你们其实连八斗叔都比不上,只不过他命不好……”
她再度热泪长流,指着自己的眼泪,“我是为八斗叔哭的,为我奶奶,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