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装的完美,等她心智早晚成熟的那天,就会造你的反,她会明白,没有这么完美的人性,你对她,是进行一项实验,或者还夹杂着别的东西,比如情欲。就算她不造这个反,她要长大,接受各种各样的新观念,五花八门的新思潮,各种发达国家已经过时的那些玩意儿未来都会在我们国家再演一遍,换个新词儿就行,谁叫咱们发展慢人一步呢?到时,她就会否定你,就像你否定你的父辈。她要是个完全愚笨的人,说不定信你一辈子,可她有脑子,越这样越危险,她注定和你渐行渐远,你看透的东西,她因为年轻思想活跃反而会更讨厌你,因为她觉得你落伍了,老了,无法沟通,她曾经如此崇拜的人,居然这么有这么陈腐不堪的一天。与其眼睁睁看着她去上别人的当,师哥,你为什么现在不跟我一起干呢?你来制造,年轻人就像韭菜,一茬一茬永远有新的,嫩的韭菜,让他们为你的理论着迷,视你为偶像。我们现在开始不晚,利用互联网,不需要多少时间,你就是意见领袖,什么时髦的话题都能说出花,这才是最高级一等的游戏。我知道,你一点不爱看人吵架,但你制造话题,让人吵架,让人对你的观点深信不疑,这压根不用你动感情,到时李明月正在读大学,最容易激动的年龄,你能更好的控制她,她对你忠心耿耿,这样不更符合你的期待吗?”
李秋屿微微一笑:“还是对我没死心?”
赵斯同说:“我最怕你自己死心,刚才这番话,我说错了吗?”
李秋屿道:“非常清晰的逻辑,你简直是天才。”
赵斯同笑:“希望师哥不是在挖苦我,你考虑考虑,我静候佳音。”
李秋屿道:“没有我,你就搅不动浑水了吗?”
赵斯同心里恼火,依旧和颜悦色:“至少没那么方便。”
李秋屿道:“你哪里比我差了?与其到处找人,不如自己上,既可以享受背后操控的快感,也能享受人前荣光,一举两得。”
赵斯同作出惋惜:“看来师哥心硬如铁,我希望你快活,我有句真心话,你要不要听?”
李秋屿道:“你话这么多,我有不听的机会吗?”
赵斯同说:“我知道你空虚,你没热爱生活的心,我千方百计给你找事做,是想拉着你活下去。”
李秋屿道:“这种话说多了,你自己也信了是不是?”
赵斯同道:“我敢打赌,你要靠李明月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她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遵从你本来的样子。”
李秋屿笑了。
“我本来的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劳你费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看你倒迷得厉害。”
赵斯同抬了抬眉毛:“我迷,我至少知道自己迷什么,师哥,别忘了你是孟家人,别和天性对抗,你不是对手。至于李明月,你找过乔胜男了,你连她都说服不了,想一直叫李明月那个还在长的孩子认同真正的你,痴人说梦。”他认定李秋屿在拿李明月做所谓“善”的实验,他乐得看李秋屿失败。
天一冷,学生们留恋起被窝,下了晚自习,洗漱完赶紧上床,有的寝室很爱趁此时间闲聊,熄灯了还要说。明月寝室不爱讲话,她和人几乎没交流,有的话,非常日常,谁管她借点热水,或者讨论个题目。这种不涉及根本的,流于生活表层的东西,明月无法忍受,她不能只有这,也许有人可以这样过日子,她不能,她总觉心里有什么感情,沉重,又如在大雾。她重新沉迷于小说,开始看从李秋屿家里带来的《鬼》。
明月这一回轻而易举读了下去,也许是因为生活太单调,她依旧被困学校,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试。她白天集中精力学习,把晚上上床当作奖励,一下晚自习,急急忙忙跑回寝室,三分钟洗漱好,谁也不搭理,爬进被窝看书。
她很清晰地把自己割裂成两部分,□□在教室,精神在被窝。她好像变得孤僻,但寝室氛围始终冷淡,没有太热情的人,也就没人觉得她孤僻。
她从没读过《鬼》这样的书,像是回到初一的夏天,又完全不同。和《鬼》相比,她看的什么汪曾祺写做饭,鲁迅写小时候的事,还有巴尔扎克的故事,不管中国的,外国的,统统都太正常了!她被约翰克里斯朵夫深深激励过,永远记得最后结尾:
“孩子,你究竟是谁呢?”
孩子回答说:
“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多振奋人心的句子!可《鬼》里的人物,都像患了病,她敏锐捕捉到这个作者在写一种不同凡响的全新的角色,叫人眼前一惊,她不知道人还能是这样的,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