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滴筹可以筹集一些钱,勉强撑着谢长敏的药。
直到那天,手里的钱用完,他在医院外面的花坛抽了一夜的烟,抽的是最便宜的塔山。
他目睹医院从天黑到天亮,深夜的医院像是一座张大嘴巴的怪物,有的病房还亮着灯,医院门口还是有着人进进出出。
这是任樾第一次抽烟,在夏风中颤抖着不太熟练按打火机。
他一边咳嗽,一边抽,烟雾之下,肺的痛苦和鼻腔的热气萦绕着他,任樾只是木然盯着花坛旁越积越多的烟灰。
他头一遭熬夜熬的这么平静,什么想法也没有。
天光破晓之际,他捻灭烟头,将烟灰打扫装进烟盒扔进垃圾桶。
任樾在外面散着味,买了一份小米粥上楼给谢长敏送去。谢长敏现在醒得早,解决完谢长敏的午餐后,任樾收拾完垃圾后,将电视打开,在病房门口静静看着谢长敏五分钟。
谢长敏突然开口,“小樾,要不在旁边的病床上睡会?”
任樾只说自己不睡了,要去工作,耽误了要扣钱,随后他下楼到地下停车场蹲着捂嘴哭了十几分钟。
少年身影单薄,脊背弯曲,眼泪大滴无声滑落。
等到情绪平复后,他起身抹了一把脸,深呼吸打算向谢泽栖借钱,还没动身,他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闵周拿着一份报告找上了他。
医院转角处的咖啡厅里,闵周注视着任樾的红了的眼眶,疲惫的面容,以及眼底下藏不住的乌青,尽管任樾散了烟味,但是谢家男人没一个抽烟的,更别提闵周嗅觉灵敏,她不着痕迹皱眉。
“你抽了多少烟?”
任樾听出闵周话里的嫌弃,“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闵周将报告挪到任樾面前,在得知报告结果后,她也半宿没睡。
“你是我的儿子。你和谢泽栖当年被抱错了。”
她言简意赅,将大概经过说出来。
她当年到基.层,怀孕也不肯离开,一次访问,不慎脚滑早产,急急送进当地医院,正巧那时谢长敏也在医院生产,因为闵家重视,闵周着急换医院,护士匆忙之间将孩子报错。
至此,谢泽栖和任樾,错位人生了十八年。
闵周说完仔细盯着任樾的眉眼。
这孩子长得真的和她很像。
她当初没认错。
任樾一目十行看完报告,面不改色,“所以?”
闵周用手轻掩鼻子,扇了扇。
“任樾,你这孩子从小到大成绩优良,这次高考全省第五名,全市第二名。但你的第一志愿居然报了南大的工科试验班?真巧,和小泽一样。”
但谢泽栖没有任樾的成绩优秀。
“嗯,现在是为了找回我?可以,我知道谢家很有钱,您如果非要补偿,可以给我钱。”任樾想到谢长敏的医药费突然开口。
任樾前十八岁所有事情已经被调查一遍了,她在心里审视面前的亲生儿子。
和她想的品学兼优贫穷学霸不一样,这孩子似乎带着一些讨人厌的市侩。
还有恶习——劣质熏人的烟味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不惊讶?那我可以和你说说你要回家见到的人……”
任樾不想看她废话,想起身离开,有这时间还不如去补补课,赚点钱。
他也不打算找谢泽栖借钱了,和谢泽栖借钱等于要和闵周有联系。
因为谢泽栖的钱是闵周的钱。
“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闵周仔细打量任樾,说出自己的感受。
“好的。我先离开了。”
任樾不卑不亢回复。
闵周喊住他,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钱你拿着去治疗你养母,我也会帮忙打招呼给医院那边。等你处理完你养母的事情后希望你可以回到谢家。密码是六个8。”
任樾猛然抬头,闵周笑了一下。
她的单眼皮和任樾如出一辙,但是她不年轻,眼尾也泛起岁月的波纹。
“你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希望可以帮助你。”
任樾站在来,他的内心不断挣扎,无意瞥见桌子上的白色文件,他咬牙,终是接过银行卡,走之前和闵周说道,“希望您可以不去打扰我妈……养母。”
闵周点头。
“这是自然。我只希望你记得,你是谢家的孩子。”
任樾直到出了咖啡馆才回神,他下意识捏着银行卡,尖锐的疼痛才将他拖回现实。
——谢长敏有救了。
现在听见谢长敏的话,任樾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崩开断裂,他指尖颤抖,跪下低声哀求,就在那一瞬间,他带着哭腔,“妈,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