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蜀道,就在出蜀道的要塞附近,一个人影从丛林中缓缓走出。
他浑身都是杂草泥浆,衣服已经破碎得不像样子,比乞丐还像乞丐,比流民还像流民。
“这是哪儿啊?”他发出一段模糊不清的呢喃声,隐藏在乱发之下的双目透着警惕,像不小心从密林闯入人间的野兽。
他叫薛千智,本是元吉县一名小兵,因姐姐的关系得大人看中出东蜀道出任务,未曾想半路被贼寇伏击,大人廖钟当场毙命,自已也只能逃进深山活命。
山中无日月,薛千智不知道自已在里面待了多久,几天亦或者几月?
他本已绝望,认为自已再也走不出深山老林,没想到这时候忽然看到一股浓烟升起,他愣住了,难道还是幻觉?
在深山中,薛千智不仅一次看到或者听到类似的指引,有时候是姐姐在呼唤他,有时候是奶奶做的饭菜香味吸引他,有时候是小时候的玩伴在叫他过去玩。
是真是假,是梦亦或是幻,薛千智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但是想到姐姐就自已一个亲人,他又红了眼睛,咬牙顺着浓烟的方向走去。
坚持,再坚持!或许这一次是真的!
“呜呜呜哇~~~”薛千智环顾四周认清道路,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死里逃生的庆幸、这些日子如附骨之疽的绝望、对亲人的思念,一丝丝一缕缕汇聚成了泪水,涕泗横流。
“姐姐,姐~”薛千智似哭似笑,挣扎着起身向元吉县赶去。
东城门,人们看到薛千智的目光各异,有好奇、有鄙夷、有审视,薛千智没去管他们的目光,只是注意着守卫,若是对方来阻拦自已,他就表明身份去见城主,若是不阻拦,他就先回去看姐姐。
守卫的目光虽然在打量薛千智,却并没有阻止他进城,薛千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步履有些蹒跚地赶往家中。
薛千智的家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面。巷子两侧都是高耸的墙壁,墙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穷酸’的味道。这是一条平民小巷,卫生条件非常堪忧。
薛千智踉跄着走进巷子,双腿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使用而微微颤抖,临近家门,他有些生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杂草,却发现手也很脏,效果并不如意。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在城外的河边清洗一下,这样狼狈地回去,不知道阿姐会多伤心。
咄咄咄!
“谁啊?”听到屋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薛千智泪水再次流淌,他站在门前,看到大门打开,他露出笑容,像小时候那样,但是他看不清面前的人影,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姐姐。”薛千智语带哽咽。
“小智!”姐姐先是大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猛地上前将弟弟紧紧拥住:“你个熊孩子,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我,我怎么打听都没你的消息,你急死我了,呜呜.....”
“姐姐~”薛千智说不出话来,只是泪流。
姐姐也哭,边哭边说道:“他们问我你去哪儿了,我不知道怎么回,我说你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姐姐,姐姐也活不下去了,呜呜......”
“姐,没事了,我回来了,我还活着!”薛千智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终于才看清楚姐姐的脸。
这一看,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姐姐,怎么憔悴成了这样!
薛千智牵着姐姐的手回到院子里,并将大门关上,他现在不想见任何别的什么人。
“姐姐,你怎么憔悴成这样,都老了~”薛千智伸手去擦姐姐脸上的泪水,却在她脸上留下两道乌黑的手印,他连忙收回右手。
姐姐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脸放在他的手心。
“姐姐,我手脏得很。”薛千智想要收回。
姐姐抓的死死的,摇头道:“不怕,我再感受一会,这不是梦,小智你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滚烫的泪珠落在薛千智手心,逐渐变得冰凉,薛千智站在原地,与姐姐泪眼相望。
“姐姐我们坐会吧,我脚疼。”
姐姐闻言,七手八脚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上下检查薛千智的身体:“脚疼吗,快坐下坐下,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会照顾自已,让姐姐看一看。”
薛千智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已大了,不应该这样让姐姐照顾,但是他拒绝不了姐姐。
姐姐将薛千智的鞋脱了下来,露出一双饱受摧残折磨的脚,肿胀,散发着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