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军区医院的走廊里回荡着消毒水的气味,张东靠在床头,盯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水。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哈尔滨站的火光映得通红。
"你昏迷了三天。"李政委递来杯热水,"娜塔莎跑了,带着最后一批菌株样本。"
张东攥紧水杯,指节发白。他想起仓库爆炸前,娜塔莎那个诡异的笑容:"你爹是我们最优秀的'燕子'......"这句话像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突然,病房的门被撞开。小军浑身是雪地冲进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哥!咱家老宅的地窖......发现这个!"
张东颤抖着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叠发黄的电报稿。最上面那张写着:"1945.8.14,代号'燕子'确认叛变,立即清除。"落款是"军统哈尔滨站"。
"不可能......"张东喃喃自语。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李政委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你爹的事,组织上正在调查。但现在有更紧急的任务——"他展开张地图,"苏联人的运输机今晚起飞,目的地是西伯利亚实验室。"
地图上标注着条红色航线,经过大兴安岭无人区。张东认出这是父亲常说的"死亡航线",二战时日军在此损失了上百架运输机。
"我去。"张东拔掉针头,"但有个条件——我要知道父亲的全部档案。"
夜色中,军用吉普车碾过积雪,向机场疾驰。张东换上特制防寒服,检查着降落伞包。老金坐在副驾驶,手里摆弄着个奇怪的仪器。
"这是你爹设计的。"老金调试着频率,"能干扰苏联人的雷达信号。"
张东愣住。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书房摆弄些奇怪的零件,说是修收音机。原来那些都是特工装备。
机场跑道上,运输机已经发动引擎。张东戴上氧气面罩,最后一次检查装备。跳伞高度8000米,气温零下50度,稍有差池就会冻成冰雕。
"记住,你的目标是机舱里的冷藏箱。"李政委递来张照片,"这是娜塔莎,她可能认识你父亲。"
张东将照片塞进防寒服,突然摸到个硬物——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月光下,玉佩上的密文泛着微光,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等等!"张东跳下吉普车,"这不是普通的运输任务!苏联人要的不是菌株,是......"
话音未落,运输机已经升空。张东咬牙爬上另一架飞机,老金紧随其后。8000米高空,寒风如刀。张东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夜空。
自由落体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张东看见运输机舱门打开,娜塔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银色手提箱。月光照在她胸前,那枚放射源徽章泛着绿光。
"你来了。"娜塔莎用中文说,"你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举起手提箱,按下某个按钮。箱盖弹开,里面是叠泛黄的文件。
张东在狂风中勉强稳住身形,看见文件上的"绝密"字样。那是父亲的手迹,记录着苏联人在东北的全部间谍网。
"你爹从没叛变。"娜塔莎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他是双面间谍,为的是......"
突然,一道白光划破夜空。张东认出那是地对空导弹的尾焰,目标直指运输机。他猛地扑向娜塔莎,两人坠出机舱的瞬间,运输机在空中炸成火球。
降落伞在狂风中难以控制,张东死死抓住手提箱。娜塔莎的降落伞被导弹碎片划破,她像片落叶般坠向黑暗。
"抓住我!"张东伸手去够,却只抓住她胸前的徽章。娜塔莎最后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你爹......"
轰!地面腾起雪雾。张东重重摔在雪地上,手提箱摔得粉碎。文件在风中飞舞,他挣扎着爬过去,看见父亲的照片飘落在地。
照片背面写着:"若我遭遇不测,将此物交予可信之人。1945.8.14,代号'燕子'绝笔。"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扫过雪地。张东将照片塞进怀里,踉跄着走向密林深处。他知道,这场跨越十五年的谍战,终于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刻。
大兴安岭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雪雾。张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海中,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通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