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人稀稀拉拉的,陈惜言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夜色如墨,公交车稳步前行,倒了两班车,陈惜言回到了历上。
“嗯,好好。下周一开始对吗,正好是中秋,我?我才不和他们一块过中秋,好好。”
“一定去,放心。等我。”
还未进门,陈惜言借着虚掩的防盗门,看到了唐潋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回复着对面的电话。
听着这意思,唐潋要出去中秋不在这里过了?陈惜言的手无意识扣住门把手,明明人还在眼前,心里却为即将而来的分别难受。
甚至心中都升起了一个不要让她走的念头,恶劣而诱人。
如果说我不让她走,她会不走吗?这个念头如同一个邪恶的毒苹果,出现的瞬间把陈惜言本人都震得脸色青白。
她把手按在自己心口处,眼中闪过疑惑。莫不是唐潋对自己太好了,这等荒谬的想法都会冒出来?
在陈惜言怔愣的时间里,唐潋早早打完了电话,余光注意到门缝里那一道身影。她笑了笑,上前开门,把陈惜言拉进了屋子里。
“站那里干什么,今天我想去接你来着,我妈又把我叫回去了,你——陈惜言,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唐潋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陈惜言的脸色苍白,诧异问道。
“没什么,”陈惜言努力让自己忘却方才的念头,放下书包边换鞋边问,“中秋节,你要去国外吗?”
“是,伦敦摄影大赛半决赛,主办方邀请我参加。那里有很多著名摄影师和同行。”说起这个,唐潋的眼睛都在发亮。
“你是真的喜欢摄影。”
陈惜言拉着唐潋躺在沙发上。天花板正中央是一盏漂亮的吊灯,散发着柔软的光晕,星星壁纸早灯光映照下显现出模样,蓝色与黄交织,像处在一场绮丽的梦境。
软榻的沙发靠背挡住了唐潋的部分视线,她看不清陈惜言此时的神情,只得把身子朝她方向靠了靠,后来干脆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捏着她的下巴逼问道:“今天怎么像焉了似的,怎么了?”
瞬间,陈惜言的视线里全是唐潋。她半遮着眼睛,长睫毛将眼中的神情藏得一干二净。
半晌,她说:“今天老师问我,将来想做什么?”
“哦?那你想做什么?”唐潋手掌轻扫着那长长的睫毛,忽然兴奋道,“有没有想过模特,你太合适了。”
她至今还记得,陈惜言在她镜头前的表现,这一颗好苗子啊。
陈惜言拒绝:“不要。你觉得合适是因为那是你,换别人我就不一定了。”
邀请失败,唐潋悻悻趴在陈惜言身上,有气无力“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她又说:“有空我带你尝试尝试各种职业,看看你喜欢哪个。”
“嗯,等中秋节回来。”
说完,她神秘地看了陈惜言一眼,转身走向厨房,丢下一句“你饿了吧我给你煮面”,似乎一丝也没注意到陈惜言的失落。
陈惜言盯了厨房门口半晌,反手拿起遥控关上了吊灯,开了客厅的大灯。整个房间骤然亮堂,陈惜言坐直身子,与沙发对面那面墙久久对视。
那面墙上,满满都是唐潋的照片。
童年的,被一家人抱着在天安门前合照;少年的,是她穿着滑雪服站在山顶比耶、在南极穿得像个雪团子面对镜头傻笑……还有很多地方,有一些陈惜言根本叫不出名字。
初到这里的时候,陈惜言总是趁着唐潋不在家,将这些照片一一细细端详。那些她没见过的,唐潋的过往,总要比她想象得更为精彩。
“陈惜言,吃夜宵了,吃完睡觉。”
唐潋叫完人,久久不见应声。她走到客厅,将正在照片墙前的陈惜言拎到了餐桌上,语气恶狠狠道:“吃饭。”
陈惜言憋笑,轻轻应声。
唐潋有照片羞耻症,这是她搬来这里才知道的。那一墙照片是唐潋母亲贴得,还勒令她不许揭下来。
馄饨鲜美,入口即化。陈惜言专心致志吃着,唐潋忽然问道:“我这一去,会想我吗?”
“会。”陈惜言舀馄饨的手一顿,面色如常地回复道。
何止是会,她甚至不想让她走,那个不可理喻的念头又浮现了出来,在陈惜言心间晃荡。
唐潋眉眼染笑,继续问:“那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啪嗒”一声,勺子坠落汤中,陈惜言神情僵硬。有一瞬间她以为唐潋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是该点头还是摇头?陈惜言有些拿不准。
白织灯下,唐潋笑意更深。她没等到陈惜言回答,兀自起身回了卧室,片刻后重新回到陈惜言身边,手里多了两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