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子孙成群,庶女是家里最不值钱的存在。她汲汲营营变成了名义上的嫡女,但她依旧没有这一份理直气壮。
周围人见李朱燕脸都白了赶忙带和:“月菡是个棋痴。你别介意。”
“对呀,对呀。对于她来说,天大地大,下棋最大。”
……
“打都打断了。喻姐姐要不解释解释红叶的问题。”有些人向来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就如同此刻的李朱燕一般。
她只觉得冷月菡对她的轻视是因为她出身不够。可她总不能回娘胎再投次胎,还得给自己换个娘。越是如此,李朱燕越发想抓住定亲嫁人这个渠道来改变命运。她看上了别人的亲事,就别怪她处处针对了。
“喻姐姐不解释清楚,就怕这棋下不成了。”李朱燕步步紧逼。
“唉!”喻绫朱叹了口气,把本已执起的棋子放回棋盒:“我竟不知李家妹妹在纠结什么。这京郊的红叶没到时候,不代表别处的红叶不能红呀。”
“明明时节不对!”
“哦!”喻绫朱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李妹妹莫不是不知道这红叶也分好多种吧。这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世人熟知的红叶是枫叶。不过咱们京郊的红叶其实是黄栌居多,不是枫叶。至于那东惠县的红叶,既不是枫叶,也不是黄栌,而是一种名叫乌桕的树。树种都不同了,叶子红的时节哪能千篇一律。”
“竟有如此说法?”
“我原以为京郊的红叶就是枫叶呢。”
“可不是。红叶年年赏,却不知内里有这些学问。”
……
眼前这些女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却连许多普通人家都知道的常识都不知。所谓闺秀,不过是困在内宅一方天地里的井底之蛙。
“真没意思。”冷眼瞧着这一切,喻绫朱只能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说。
李朱燕的脸红了又白,眼下又有臊红脸的趋势。不过眼下大家都专注于她勾起的红叶话题,没人注意到她的囧态,替她圆场。她又看向喻绫朱,只可惜喻绫朱盯着棋盘,似乎又因棋局陷入了沉思。
此刻的李朱燕是多么希望喻绫朱能趁势奚落她几句,那样她就可以顺势示弱。到时候她虽然丢了面子,但喻绫朱态度咄咄逼人,在众人眼里也落不得一个好。
众人感叹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末了程初蕾总结了几句:“这便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好处了。若不是喻姐姐有了这番见识,我们竟不知红叶还分这么些种。今儿得给喻姐姐记上头功一件。”
瞧着程初蕾八面玲珑的样子,便知道她在这群闺秀里算是魁首。下头年纪小的妹妹们跟着起哄,又见喻绫朱笑而不语,看着是个可亲的,心中因她新来的生疏感也渐渐少了。
今儿是桂花宴,有胆子大的姑娘摘了桂花,给喻绫朱簪上。众人拍手称赞:“喻姐姐的头功,用这丹桂来配再合适不过了。”
“等红叶到了正好的时候,我们再搞个红叶会,实打实的看看各种红叶有什么不同。到时候再看这头功会不会还落在喻姐姐头上。”
“这簪花我没意见,可若要簪叶子……”喻绫朱故作嫌弃,“那我就不干了。”
“哈哈哈哈!”
……
姑娘们笑作一团。因说得有趣,便是与李朱燕交好的勋贵家姑娘也加入其中。这回李朱燕是彻底融不进去眼前的氛围了。她瞧着人群中心的喻绫朱和程初蕾,心下愈发愤愤不平。
程初蕾家世好,又会为人,历来是中心人物,李朱燕记恨不上。可她喻绫朱凭什么!便是喻老爷在职的时候,也不过区区国子监祭酒。怎么当初同四皇子的好亲是能落到她头上。现在大家也都乐意捧着她。
因名字里都带了一个朱字,李朱燕从前就记着喻绫朱在。当初圣人指亲的时候,宁乡候便在家里感叹了一句同名不同命,她们家朱儿怎么就没得这个好运势。如今喻家看不出前程,宫里的淑妃遣人给家里递了话,可因为喻绫朱在前头,便是家里答应了,她最多只能做个侧妃* 。
“真碍眼!为什么就不能给她落下个德行有亏的名声呢!”李朱燕盯着喻绫朱,心里如此说着。只可以她眼界有限,没能算计着别人,笑话还成了她自己。
喻绫朱耐着性子哄这些小妹妹高兴,也庆幸这些小姑娘容易哄。可一道阴恻恻的视线总是时不时的出现,让喻绫朱下意识脊背硬挺。
回头见李朱燕独自一个立在不远处,喻绫朱有些无可奈何。小小年纪的姑娘跟她这般心思深沉,那就不仅仅是不可爱的事了。
不想被人这般盯着,喻绫朱侧身让了一步,而后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对李朱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