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眼睛一眨，滴下泪来：“其实云芷那事跟我也有干系。早先她就说过喜欢浮光锦的，说想找小姐讨一块过来做小衣穿在里头。只是咱们这儿的浮光锦后来都剪成了碎块，奴婢想着这布头应该是没人管的。她想拿去做鞋面，便由着她去了。没想到，没想到这也是错……”

“往日在家里，小姐都是由着我同四喜的。老爷、太太也没跟我们这些奴婢计较过……”说到后来，平安的声音都哽咽了。

提起家里，应许儿更是心下酸成一片不是滋味。只是她毕竟比平安多一世经历，情绪没那么外放：“你都说了，那是家里。如今咱们在宫里。地方不同了，咱们更是该谨言慎行。”

眼下这场面，平安本是想宽慰自家小姐的，没想到自己先哭得不成样子：“小姐，平安想家了……”

在这深宫里谁能不想家。可应许儿知道，这是她自寻的报恩路，再怎么苦、再怎么难也得撑着走完。同平安哭哭啼啼不是上策，应许儿只能强撑着笑道：“我才好，你又来招我，真真是个冤家。”

平安破涕为笑。应许儿也说起正事来：“咱们楼里添新人是没法避免的。只是云芷的事在前头放着，随便来个人肯定不行。别到时候指望不上她做事，还得防着她拖后腿。添人的事我会同皇后娘娘商量的。只是娘娘贵人事忙，也不可能安排个宫女都能对人家知根知底。所以若是来了新人，你可要帮着考察。如若不合适，咱们再换都行。”

“平安知道了。”被应许儿安排了事，平安自觉责任重大。如此下来，之前她的负面情绪也就不见踪迹了。

许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应许儿才扯着喻绫朱的虎皮跟平安说事，钟粹宫那边的秀锦便过来了“给宝林请安。今儿我们娘娘得了一只珍珠锦鸡，想着宝林今儿受了委屈，特特请宝林过去吃饭呢。”

“还是喻姐姐疼我。”被喻绫朱这般惦记着，应许儿心下甜滋滋的。

也不知今儿是吹了哪门子的风。毓秀楼的地界平时少有人来。今儿竟是赶着秀锦正在的当头，御花园派人送来了两盆开的正好的牡丹。

“这……”牡丹花开富贵，又有花中之王的美名。今儿经历了一场，应许儿有些谨慎：“单单是我这儿有的，还是其他娘娘、主儿都有。”

也是稀奇，今儿御花园的赵志水亲自来了。他看不起虞美人，但如今应宝林被高位的尹才人发难，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让尹才人自己被禁足的故事瞒不住有心人。他摸不清这位小宝林的路数，倒是因此起了攀附上去的心思。

“回宝林，这已是宫里的第二批牡丹了。先前那批是催发的，已被主子们要去不少。奴才想着催发虽难得，但毕竟不是开花的正时儿，便没往毓秀楼送。如今到时候了，这开花的第一茬就选了好的给宝林送来了。这两盆绿萼，是难得的珍品……”

眼见着赵志水有滔滔不绝的趋势，应许儿有些头疼。马上到了饭点，这绿色的牡丹在她眼里就跟绿色的大头菜一般，委实没有钟粹宫的珍珠锦鸡来得诱人。

“应宝林知道赵公公的苦心。”到了钟粹宫这些时候，秀锦也历练出来了。瞧着应许儿的脸色，她做主开了口，“只是皇后娘娘正等着宝林呢。公公要不留下两个小太监，教教毓秀楼的人侍弄牡丹。免得耽误了赵公公的时间。”

赵志水之前腆着脸说这些无非是要表功，好让应许儿记他的情。他不是没看到应许儿要出门，可他担心自己没被记住呀。如今秀锦的话也算是给他解了围。

“有秀锦姑娘在，我手下的那些个毛小子就不了丢人现眼了。”赵志水眉开眼笑。秀锦是从御花园出去的人，如今又在皇后娘跟前当差，同她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倒是没想到秀锦姐姐这般厉害。”见说开了，应许儿舒了一口气。牡丹什么的她不在乎，只要不在要吃饭的当头再生事端就好。

去了钟粹宫，应许儿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浓香。待被宫女伺候着净手之后，秀心先断了一碗米粥过来：“宝林，先吃点热乎的暖暖胃吧。”

米粥是香的，熬得浓稠香滑，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清香。应许儿尝了一口，鲜得整个人一个激灵，连带觉着身子也跟着轻快了几分。不过前头秀锦提起锦鸡，应许儿也不跟秀心客气：“不是说好了今儿是珍珠锦鸡么。怎么就一碗米粥就打发我了。”

没了之前的谨小慎微，应许儿自己都没能意识到，她在钟粹宫里这般放松。她说话笑嘻嘻的，连带着同秀心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娇憨意味。

“唷，还挑剔上了。”秀心一贯是个厉害的，她挑了挑眉，“你当这是一般的米粥呀。这叫雉羹。一整只锦鸡的精华都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