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的面容,偏淡的眉眼低垂,还是虔诚且圣洁的祝祷模样。
不过……
简明微闭上双眼确认那种感觉——
和以前不同,这次的聆听和祈求者仿佛对调了身份,他在等待她主持告解。
“星期日先生……”她非常正式地称呼他,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我时常过分肆意,而你偏于克制柔软,这是不对等和不公平的现状,所以……”
“看着我,相信我,告诉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分外熟悉的场景,除去监禁室的初遇,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她梦境的台词。
从低眸到抬眸,星期日换了种角度看简明微,他的睫毛还带着被子里捂出的水汽,眼尾红色氤氲。
这次他为自己开口,他为自己提出诉求。
“简明微小姐……”他同样正式地回应她,像参与仪式或签订契约。
“我想要你看看我,以一个平等的、看人的方式。”
……不是一只鸟、一串数据、一个角色或一件商品,请把我当人。
曾在告解室无数次倾听忏悔,星期日自然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司铎对信徒的赦免,如同开导迷途的羔羊,她该发表轻柔的宽慰,赐之以正道,宣告无罪的圣音。
但这并非星期日想要的东西,他不需要数落,更不需要同情,要走的道路他将自己选择。
所以,星期日比简明微先一步伸手,他重复不久前发生的动作。
从指尖靠近到掌心相对,十指交错再扣紧,他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胸口。
“明微……请把我当人。”
无论设定如何都不重要,故事在相遇的一刹便开始属于彼此的发展,每人都有自己看见和理解的星期日。
他想要的,只是脱离标签之后、能被客观感受和评价的东西。
星期日的衣着严整厚实,可简明微还是体会到了他想让她记住的内容,包括牵手温度和掌下的心跳。
“我……”
后退是下意识的动作,简明微跌坐在床上,她想抽回手。
“我没有……”
在星期日的注视中,她咬唇缓缓摇头,似乎态度依旧。
“好。”
注定般的因果和命运,星期日如她愿行动,执念确实应该放下和清理。
“我知道了。”
简明微始终理智,他人情绪只是对任务的实验,所有起伏不过她指尖拨弄的海浪。
“没关系,你希望的事情,我会做到。”
星期日松开她,不必有负担,永恒的乐园本就是他寻觅的约定,她只是需要他成功。
人神鬼都不重要,没有私欲才是正道,星期日在一点点回收那些小圣灵。
昔在、今在、以后永在,金色的光点逸散,仿佛眼泪落于掌中,没有用,它们想避开他的束缚。
压抑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小圣灵们不愿回到过去,逃散似的慌乱,甚至躲到了简明微身后。
“……回来。”
星期日举起双手,紫色的荆棘攀缠而上,祈祷或祈求的姿势,单独锁向自身的束缚。
——真的没用,那些圣灵陪伴他、了解他。
它们就是他。
一个两个三个,简明微看这些人偶般的小精灵藏进自己长发里,怯生生的动作像拉开剧院的幕布。
自欺欺人一般,有人看得嘲笑出声,他无能为力地闭上双眼。
“我没有。”
简明微总算明白自己想说的话是什么。
“没有把你和其他人作比较,没有忽视同情你,没有觉得哪个你应该被抛弃……”
她跪坐起身,不再迟疑地拥靠过去,从正面主动地展开双臂抱住星期日。
“相反,我目睹和钦佩你的行为……你比我要勇敢很多很多……”
简明微把脸埋进他的肩颈,两人发丝一样颤抖,好像雨夜同巢取暖的鸟雀,认不出谁为谁提供依靠。
“你从不缺乏启程的勇气和坚决执行的能力,其实我没有这种决心,我害怕真正的未知……”
简明微需要可以明确看见的彼岸,和游戏的任务和奖励一样,她在心里评估付出和最后所得。
“我很自私,我并不‘同谐’,我的理想很小,它集中在我的家人朋友身上,只要他们好,我就开心。”
星期日和知更鸟都是无私的类型,但简明微不是,她可以对很多人都好,她的爱却实际吝啬。
星期日的行为不可能在简明微身上发生——
大家都知道他和知更鸟关系很好,他和妹妹互相关爱,甚至有人觉得他更脆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