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柏信誓旦旦地说着,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方晚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川柏以为她会像平时那样讥讽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方晚却说:“我知道。”
“但是周川柏,你真的喜欢我吗?”
周川柏一愣,“什么?”
“喜欢不是交易,我不会向你索取什么,你也不用保证会给我什么。”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出发点不会是交易。利益可以套牢别人,但吸引不了我。”
电影院里亮起了灯,视野明朗。
方晚说:“电影结束了,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联系了,各自冷静一下吧。”
--
陈亦青倚着椅背,目送他们从饭店出来,又去了商场里的电影院。
这电影很长,有三个小时零两分钟。
陈亦青一直等待着,泡在暗处,余光却瞥见那串贝壳吊坠。
这段时间太忙了,他居然忙到忘记用擦银布擦拭。
链子表面染上一层微薄的黑,不再亮洁如新。
陈亦青弯下腰,抽屉咔哒一声倒下去,东西也跟着蹦了出来。原本整齐的物件现在全乱了,想找的东西近在咫尺他也看不到,烦躁地拨来拨去。
好不容易找到,强迫症让他没法对凌乱视而不见,于是陈亦青沉着脸,把烂摊子收拾干净,让它们各归其位。
他深吸一口气,用擦银布包住银链,用力而仔细地揩拭。
一下,两下。
握住贝壳* 的另一只手,此刻却微不可闻地颤抖起来。
十一点时,陈亦青见到了他们。
他抛开链子,慢慢坐直了身体,视线中,周川柏替她拉开车门,准备送她回家。
方晚的脸上看不出喜乐,但他这个妹妹是个乐天派,大多数情况下,面无表情也意味着心情不错。
陈亦青下意识地想要踩下油门跟上去,前灯亮了,车里显示屏也冒起了红光。
晦暗的世界一下子被点亮,远处那两个人也是照进他黑暗的光源。
他们同样耀眼,同样有让人羡慕的人生。
以及,真真实实存在的家人。
陈亦青默了会,最终还是放弃了。
--
回到家,陈海生破天荒允许他进入家里的书房。
书房前有个很大的落地窗,同样可以看清楼下的故事。
譬如现在,陈海生邀请他一起观赏,方晚和周川柏在家门口谈话。
陈海生站在他身后,“你看到了吗,亦青?”
“这才是灼灼应该依赖的人。”
“周川柏是周家独子,周氏集团未来接班人。不管从家世还是从财力上来说,都是可以正大光明追求方晚的人。”
“你没发现他们走得很近吗?两个人青梅竹马认识了这么多年,方晚从来不抗拒周川柏,周川柏也从来没放弃过你妹妹。”
“他们一样大,喜欢的东西也大差不差,你能确定你妹妹不喜欢他吗?”
陈亦青:“……我不知道。”
“好吧,就算你不知道,但有些事实你还是清楚的吧?”
陈海生皱了皱眉,“陈亦青,说难听点,你不过是我当时从捡来的孩子,如果当时不是我和你妈妈好心,你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也不会遇到方晚。”
“换句话来说,你和我们根本没关系,脱离了这个家,你什么也不是。”
陈海生叹气:“这样说或许有些残忍,但我这是为了你们好。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觉得方晚的生活会变得更好吗?”
“别人只会议论她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舆论对于一个女孩子的影响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
“解释不清的,你们都做了这么久的兄妹,还是会有很多人下意识的把你们当成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陈海生握住他的肩膀,“你连自己的姓氏都没有,难道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去毁坏你妹妹的名声吗?”
压在身体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陈亦青背对着陈海生,和他的视线错开。
陈海生这番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他还是知道的。陈海生不喜欢方晚,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女儿,他就算为了面子,也不可能把她嫁给一个泛泛之辈。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来路不明的弃子。
陈亦青闭着眼,微微抬头,胃部一阵紧缩,好像有只手紧紧地攥着。它不光攥,力气还一点点加大,胃酸在胃里粗暴地翻来覆去,表面更是生生烙下几条乌青的指痕。
喉咙干涩得让他恶心,艰难地吞咽后,喉结重重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