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梯很宽, 容许两人并排, 但架不住他们都往中间挤。
陈亦青发挥了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 “你先。”
方晚也没拒绝, 直接走了进去。
电梯下行。
无言使人尴尬, 浮想联翩。
陈亦青盯着她手里另一个袋子——那是个米白色的帆布袋,布料柔软,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内容物的曲线。
如果没看错,里面装的应该是双运动鞋。
陈亦青开口:“今天还练吗?”
“……”
没人应。
陈亦青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太小, 她没听到。
于是又提高音量,“今天坐我的车, 还是你的车?”
“……”
还是没人应。
接二连三的被忽略让人很恼火。
陈亦青脾气好,不会生气,但很郁闷。
他得罪她了吗?
但他什么也没做哪。
陈亦青皱眉,推了下她的手臂,“方晚?”
“方晚?”
连叫好几声后方晚终于扭过头。
她掀起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耳垂粉白,还挂着个格外醒目的白色耳机。
方晚摘下耳机,一脸不解,“有事吗?”
“……没有。”
“电梯到了,走吧。”
方晚哦了声,点点头。
熟悉的冷空气再度灌入领口,方晚和他一前一后地走着。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她慢慢打开蓝牙,这才接上手机。
--
方晚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持续了好几天。
陈亦青每天早上出门都能遇到她。
相应的,她也总带着个耳机,像将二人分割成两个世界,方晚从头到尾都写满了俩字:生人勿近。
照例回到工位开始工作。
方晚接到了外婆的电话。
“喂,外婆。”
外婆慈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灼灼,你今晚有空吗?”
“有空,怎么啦?”
“有空就回家吃顿饭吧,你外公钓了几条鱼,说想给你煲个鱼汤喝,补补营养。”
人到老年,就喜欢玩点悠闲活动。
年轻时外公很喜欢打网球和高尔夫,算不上专业,但技术很不错。
如今年逾古稀,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外公却还未退休,只能借由周末时光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方晚知道,外公仍掌权一方面是为了提防陈海生,一方面是为了照拂她。
方晚忽然觉得很愧疚,回来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怎么回去看过外公,也没怎么了解过外公的喜好。
方洋走后,外公外婆可就是她唯二两位亲人了,她真是不孝。
方晚闷闷地嗯了声,默默盘算起今晚要带什么礼物。
但抬头扫了眼自己的工位,忽然更伤感了。
“好,但外婆,我今天晚上下班可能会有点晚,过来的时候起码已经七八点了。”
“要是来得太晚,你们和外公就先吃吧。”
“没事儿,我们等你。”外婆一顿,试探性道,“灼灼,你在公司的工作量这么大吗?
外婆当时知道方晚被安排进flora sparkle时已经很不悦了,一听还是实习生,就差没两眼发黑晕过去了。
她的方晚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子。方家经商多年,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们有更轻松、美好的未来。都说隔代亲,方洋早逝的痛苦和遗憾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辙,让她娇贵的宝贝孙女受这委屈。
于是外婆又道:“灼灼要不我给你外公说一声,把你调到另外一个部门去,或者把你调成……”
“没事儿,外婆。”方晚宽慰她,“反正实习期也就三个月,你看,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我不适应得好好的吗?”
方晚眸色一沉,“而且我也想知道flora sparkle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有时候位置太高,反而看不见底下的世界。
方晚实习的时间越长,越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她垂下眸,黑睫虚掩眼底的不明情愫。
咖啡机轰隆轰隆响,紧接着一绺浓黑的咖啡液从出口泄露。
冰块急遽缩小,水位上升。
既然方晚都这么说了,外婆也不好再勉强。
外婆叹了口气,“好吧,那要是实在撑不住的话,你就跟外婆说,外婆帮你解决,好不好?”
“好,谢谢外婆。”方晚嘻嘻一笑,声音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带着矫揉造作的腔调,瓷声瓷器地撒娇,“我的外婆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婆。”
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