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去了公司。
开的方晚的车。陈亦青在开车,方晚坐在副驾驶上翻阅手头的资料。
陈亦青瞄了眼,“最近还有什么case吗?”
春节新品的事儿都忙完了,按理来说,方晚就差一点对接和收尾了。
方晚头也不抬地,“老板,你这话问的,没工作就不上班了?”
“而且我是在学习好不。”方晚举起书,露出红底封面。
书被翻了很多次,看上去有点久。封面明晃晃地写着“民法”两个大字。
“看得懂吗?”方晚扬起下巴。
“不懂。”陈亦青说,“方小姐博闻强识,改日有空,不妨教教我。”
方晚冷哼:“陈同学,你资历太差,教起来很困难的。”
“方小姐可是老师,老师不该很耐心吗?”
“是,但不好意思,我正好是那一批不耐心的,遇到听不懂话的学生只想拿着教鞭啪啪抽他的老师。”
方晚看着他,“陈同学还想试试吗?”
方晚探手,抓了把空气。
她绘声绘色地模拟挥鞭,压着眉眼,嘴角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陈亦青静了会儿,好久以后才说:“我会努力提高自身,争取能听懂方小姐的教诲。”
离公司不远了。过了这个红绿灯,再转个弯就到了。
今天天气很好,寒冬里居然出了太阳,虽然这太阳并不暖和,还是冷冷的,但罩在脸上的触感毛绒绒的,近似小猫温厚的肚皮,很舒服。
陈亦青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方晚把书塞进包里,心情莫名其妙的好。
这种好一直延伸到下车之后。脚步歪歪扭扭,像喝醉了,又像是春风里缥缈婀娜的杨柳,高跟鞋快活地踩出一条崎岖而扭曲的路来。
从背后望去,俨然像只骄傲的小猫咪。
但还没走出几步,旁边的支路里忽然蹿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川柏。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一个周了。
一个星期不见,周川柏变了很多。
他眼圈发黑,眼白布满了浑浊的红血丝,卷发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和往常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少爷完全大相径庭。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嘶哑的声音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压出来,“灼灼……”
正巧陈亦青锁了车也跟了上来。
陈亦青存在感太强。大部分时候无需刻意追踪,便能被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死死吸引。
黑色的羊毛长风衣勾出男人峻拔的身形,攀附向上看,可见落拓肩线,陈亦青的五官如刀削玉砌般深邃。
周川柏的眼神也从方晚的身上挪开,他抿着唇,望向陈亦青,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可终归是想,在对上陈亦青阴冷的视线后,如被美杜莎施了咒,周川柏立即石化了。
陈亦青走到他们跟前,他步子很大,迎面掀起的风暴夹杂着冷冽的木质香,龙卷风一般席卷了三个人。
最先开口的人仍是他。
“你来干什么?”陈亦青冷冰冰地问。
周川柏抖着嗓子:“我……我来找方晚的。”
方晚挑了挑眉,周川柏对陈亦青的态度好奇怪,怎么这么谦恭……这么的……
恐惧?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吗?
陈亦青面无表情,“方晚还要……”
“没事,我们有点事儿要说。”方晚出声打断了他,“你先上去吧,哥。”
她下了逐客令。
陈亦青顿了顿,噤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极其古怪,却又说上不来哪里古怪。像在一遍一遍地质问她“确定吗?”,又像草原的黑蛇,在她和周川柏之间来回逡巡。
方晚回了他个“安啦”的眼神,又僵在原地足足好几分钟后,陈亦青这才离开。
确定某人彻底进了大厦,方晚松了口气。
她开门见山:“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哥不在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周川柏,我希望下次你来找我之前能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这里是公司,不是我家,要是被其他同事看见了怎么办?”
周川柏快心碎了,“看见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本来就是情侣呀。”
“情什么侣?周川柏,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要……灼灼,我不想和你分手。”
从那天方晚向他提出分手后,他便一直辗转难眠。五年,他们在一起五年了。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呢?就算方晚对他没感情,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份关系的存在。
他想不通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方晚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