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她......
他发狠地想着,千万误让他逮住机会,否则即便是顶着四方压力,他也要......
这时,殿内丝竹管弦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整理好情绪后,他便归席,对面二人此刻正窃窃私语。
“这段时间,我引进了不少道士进宫,父皇龙颜大悦。”
“自然,这丹药一粒一粒吃下去,定能保皇上福寿绵延,这样一来,周旋于新宠之间,定不会觉得力不从心。”
江北尘瞥向她,看着她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不由暗暗心惊。
......
宴之将至,江潮起身,众妃嫔皇子纷纷行礼,“恭送皇上。”
然而,还未走几步,江潮忽而全身僵硬,倏地跌倒在地。
“皇上!”
“皇上!”
“叫太医!”
......
方寸间,四下大乱。
江北尘赶忙上前,稳定大局。
待到江潮醒来之时,寝殿内,只有几位皇子和杨沫陪着。
夜里,寒风四起,迟迟在殿外等候,身子骨定遭不住。杨沫命其余妃嫔先行回宫,不必苦苦捱着。
这些日子,江潮整日寻欢作乐,服食丹药,为求得长生之秘诀,身子骨日益出现虚耗之象。
见江潮醒了,杨沫赶忙将他扶起,立起枕头,让他舒服地倚靠着。直至喂他服下太医所开之药,她才缓缓开口。
“皇上,今夜的奏折还未批完,天色已晚,皇上身体抱恙,太医方才来过,说莫要过度劳累。臣妾看几位成年的皇子皆在,不如让他们帮皇上分担一二。”
听闻此,江北尘不动声色,只冷冷看了杨沫一眼,这段时间的猜想,愈发有了清晰的轮廓。
反应过来后,他顺水推舟:“儿臣愿为父皇分担一二。”
随即,他故意盛气凌人地看向身侧的江临州。
“父皇,儿臣亦是如此。”江临州立刻开口。
果不其然,江北尘嘴角泛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一时间,四下无言。
江潮深深看着面前两位皇子,沉默着。
时值夜里三更,天寒地冻,他们依旧神采奕奕,浑然不知疲惫为何物。
力不从心感瞬间袭来,之前从未有过这样一刻。明明他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当年苦心经营,谋反得来的江山,他还未坐够,怎能轻易让大权旁落。
警惕心燃起。
“都退下。”
江潮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
江北尘知道,今夜的奏折,江潮是一定要亲力亲为了。身子本就虚弱,再这样耗上一晚上,恐怕明日早朝,江潮又要服用丹药吊着精神。长此以往,无疑是个难逃脱的循环。
回宫路上,他不由自主想起宫中之人,她此刻在干嘛。
忽而,似柳絮随风而起,他怔愣片刻,伸手,原来是雪花飘落。压在心上,却沉甸甸的,将过往一年的所有埋葬。
不知为何,他好像听到了雪落的声音。他寻着愈来愈大的声音,似是在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声源地。终于,来至东宫,雪已铺开满地。
一阵荡漾,一点心悸,一身寒气,心里热着,这雪亦紧一阵又缓一阵。
登堂入室,今晚,是白芷守夜。
“太子妃已经睡下了。”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江北尘心下不悦,两人之事多出一人,心里不免横一道刺。他不明白白芷对他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就如白芷亦不明白他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此刻,橘猫正躲在角落津津有味地吃夜宵“加餐”,听到动静,眼睛在黑夜里亮起,动物本能,下意识护食,警惕着“闯入者”。
“让开。”江北尘面色不虞。
白芷气恼,而犹豫片刻后,恐再与他争执下去惊动橘猫出声,让床上之人被迫醒来,实在不好。
片刻,她扭头离去,朝自己安置之地走去,几欲气结。
陆允慈并未睡好。
隐隐约约,她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这些天屡次来到的地方——茂密的、不知是何处的森林。
她一步步朝里走着,古木盘桓,交错连理,阴湿的气息,她无比熟悉。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亦不回头看。
“不要再回头了。”
一个无比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中,与铺天盖地的雾气相融。按理说,她应该认识发出声音的女人,可她就是想不出这人究竟是谁。
她顿了顿,依着声音指引,继续朝前走去。
忽而,潮潮的气息沁入她皮肤,难受得刺骨。被迫睁眼,四处一片漆黑,幕布般将她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