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外有啥奇特的杂音,她也只是把被角盖在耳朵上接着睡。
然而不知又过了几时,徐晔那忽远忽近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宝珠,你醒醒。”
丁宝珠的心先醒了,想着她还要去做明日带去售卖的吃食,若是再睡下去恐怕来不及,只好揉着眼坐起了身。
可她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却先嗅到了一阵热喷喷的米香。
睁眼一看,竟然是一碗棕红色的液体,里面隐隐约约窝着一颗水煮的鸡子,旁边还浮着洁白的米粒。
丁宝珠怔了怔,问道:
“这咋了?”
徐晔没什么表情,所以丁宝珠也没发现,他耳垂那里红的,简直像是莓果的颜色。
“你不是来了月事吗?姨母煮了这个让我拿来给你吃,而且你也没吃午食吧?”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貌似已经了解那月事到底属于是什么事了。
但丁宝珠听后却挑了挑眉。
李银屏煮的?她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不过睡了一小觉,倒还真的饿了。
她接过那碗,又细闻了闻,闻出是她做的米酒气味,看来这一碗是红糖煮醪糟,里面还敲了颗鸡子。
丁宝珠顿时想起了今早遇到的那个想买醪糟的大娘,她儿媳妇刚生产完要补一补,大抵也是这一套。
她想了想,问:
“这是姨母特地煮的?”
徐晔讪讪道:
“我去找姨母的时候,她已经在灶台前开锅煮醪糟了,应该是我问了她,她才知道你……所以又多煮了一份。”
看来就算是他也明白,李银屏是不会突然改了性子的。
可李银屏怎么好端端地煮起红糖醪糟来了?
她觉得并不是因为她想吃——很有可能是给别人做的,碰巧这时徐晔过来,她总不好两碗水端不平,只好又做了一份,再让徐晔带来。
丁宝珠拿着调羹吹了吹气,嗤笑一声道:
“原来我是沾了别人的光,我就说哪里会这样待我。”
徐晔问道:
“沾光?沾了谁的?”
丁宝珠啜了一口,浓郁的米香里混合红糖略显古朴的甜味,这个温度渥在手里喝进肚里,不一会儿体内就暖洋洋的。
手脚一暖和,她还真觉得来了几分精神,给懵懵懂懂的徐晔解释道:
“怕是你妹妹也来了月事,她那年龄估计是初潮,得好好护着,不然你姨母怎么亲自下厨了,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匀了我一碗呢。”
徐晔挠挠脸颊不再开口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丁宝珠并不去管,而是一勺一勺地喝着香甜的醪糟。
不得不感叹自己还有这手艺,否则此时此刻,她大概是吃不上这碗红糖醪糟的。
然而就在她啃着那颗鸡子时,徐晔蓦地小声道:
“昨晚上是我太急了,啥也没想就说出来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感情他像根木头似地站在这里,还沉默了许久,就是为了复盘昨晚发生的事?
她瞥了一眼,站定的徐晔抿着唇,仿佛下定了重大的决心一般,还时不时小幅度地抬眼来看自己,但是那眼神很快又转去了不同的方向。
这样竟然还挺可爱。
丁宝珠咽下嘴里的鸡子,擦擦嘴道:
“没事,你也没说错,我就是掉钱眼里了,我就是喜欢钱,要是没有钱,我还能吃上这些?而且我还想要赚更多的钱呢。”
徐晔想着屠户家有底子,这丁宝珠又是长女,那定是被宠出来的,可能从小就是要风得风,那条件,怕是比自己家里还好。
但这么想来,丁宝珠好像从来没怎么嫌弃过这里,反倒是自己主动努力去赚钱。
如今有了红糖、鸡子和酒,这些东西,家里在以往可不是每天都能吃上的,虽说大多数还是为了节省。
“你想去做啥就去做啥吧。”
徐晔说着,也不站了,而是坐在了床沿上,又道:
“你不是还说,过几天去赶市的时候要卖新吃食么?我……我陪你去吧?”
丁宝珠把碗交给他,又将被子掀开下床穿鞋,一壁整理着发髻笑道:
“我可不敢劳烦你,而且去赶市时家里肯定是要采买的,你还是去背货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徐晔稍许蹙眉,见丁宝珠要走,忙问道:
“你去干啥?不是要休息么?”
“已经休息过了,难不成还要躺一整天?”
丁宝珠反问道。
“既然你都同意我了,那我要去做明天卖的吃食了,今天做的糕饼卖得不错,明天还要接着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