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她头上扎了条头巾,把发髻略略遮住,倒是将脸蛋都露出来。
可是以前那张发起的大饼脸,不知何时成了温和的鹅蛋脸,身上还穿着一件天青色的新衣,讲不出的一股子奇异的恬静。
林森只感觉心里像是架着一根竹马似的,摇摇晃晃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距离林家院子不远处,正走来几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都抱着木盆,里面是已经洗好的衣物。
自从天气热后,自家去干活的男人,亦或是继续跑出去疯玩的孩子,就愈发容易出汗,换洗衣裳也就更勤了,少不得要让她们洗。
而那里面的妇人,也有那先前与李银屏大吵一架的金婶,和劝架的姜婶,果然后来也再也没有碰过面了。
然而眼尖的金婶,立马就见到了林家似乎有外人来了,别的婶子都在谈天说地,她却定睛一看。
呦呵,那不是丁家的珠姐儿吗?
再一瞧——好家伙,那森哥儿竟然也在?!
金婶连忙拉住一位妇人,小声道:
“我说苗婶子,你快看那边!”
那位苗婶子也就是林材的老婆苗氏,她被金婶拉住,又听了这话,往那方向望去,转眼就怒火中烧起来。
要说这苗氏,自打林材酗酒之后,她就不再对他抱有期待了,而是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了正在学木匠的林森。
盼望着他能够尽早学成,将来凭着手艺能挣钱,到了最后,也好给自己养老。
所以有时连媒婆上门,她也是婉拒了,不然娶了媳妇,把事业荒废了可咋整?
哪曾想半路杀出个丁宝珠,别的姑娘倒是不怎么主动,偏偏就她大大咧咧的。
和个山匪去抢压寨夫人似的,就是要嫁给林森,害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吓破了胆,甚至到了晚上也睡不好。
为此,她倒是与林材合伙去丁家闹腾过一阵子。
如今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咋又来到她家里了?
其实她也听说过,丁宝珠上回其实就来过林家。
只是那时她恰巧不在,等回去后发现了一坛子酒,还是那丁宝珠送来的,气得她当时就要砸了。
可林材得了酒,眼里哪还有她这个媳妇,为此也发了火,和她大吵一架才罢休。
这些她可是都记得牢牢的呐!
苗氏立即就要冲过去,可又被金婶给拉住了,劝道:
“我说苗婶子,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记得你儿子以往都是不敢见珠姐儿的,咋今天就能面对面了呢?这可奇怪啊,得弄清楚,省得以后再有啥幺蛾子!”
苗氏听了,只好暂且按下,先观望观望。
这下连姜婶也开始看戏了,问道:
“上次我还以为你就是和李婶吵架呢,没想到还真有这一出?”
“这珠姐儿早就嫁了,咋还和苗婶子家不清不楚的?”
金婶呸了一口道:
“你当村里那些话都是空穴来风?没那些话我哪能瞎说!”
“李银屏这个三八婆,自己儿子当了绿头鸭不知晓,还来说我,真是狗咬吕洞宾!”
那苗氏正在气头上,听到金婶这么讲,说出口的话就更加不管不顾了,啐了声道:
“得了吧,啥儿子?到底不是膝下亲生的,听闻养了那晔哥儿十几年,还是念着他那早死的亲娘,最后,怕不是还是为他人缝嫁衣去!”
几个婶子在那嘟嘟囔囔的,丁宝珠已经写好了字据,两人各自一份。
因着林森也不识字,所以也是用老办法画押。
丁宝珠又问道:
“我订金要交多少?”
林森迟疑一会儿,平日里都是自己做工,这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林材做的,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交多少是最好的,便道:
“上次交了多少,这次就交多少吧。”
丁宝珠点头同意,就从荷包里数了五十文钱出来。
然而刚要交给林森,却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当下就把那手给大力地一拍,铜板叮铃铃掉了一地。
丁宝珠皱起眉,还没开口,那妇人便大喊大叫道:
“一个没看住,你又来偷汉子?上回送的酒,咋的,这回开始送钱了?我说你咋那么不要脸呢?”
“明明都已经嫁了人了,还来见我家儿子做啥?!”
“哎呦喂,大家伙儿快来看啊!这婆娘好生不要脸,家里现今有夫君了,还来和我家没娶亲的儿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啊!——”
林家屋院不大,旁边挨挨挤挤的,就是其他民居和邻居。
这时候也皆是家里的妇人在家,那苗氏扯着嗓子不停嚷嚷,便引得人家打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