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之其实一直都在极力避免介入别人的因果,但却没想到因果竟主动找上门来。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泘屠,常巧之很犹豫,周寡妇也担心地看着她,这事还真不好做啊,不管是救还是不救,都很为难。
一旦下决心去救,耗费的银子可就不好说了,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甚至有可能面临人财两失的情况。
可要是不去救,在以后无数个日子里,每每想起来会不会感到一丝后悔?甚至也有可能形成心魔,在午夜梦回之时,感受到良心的刺痛。
常巧之看着又陷入昏迷的杨四狗,虽然是同村人,但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忠,还是奸?
“罢了,”常巧之打定主意,对周寡妇道:“婶子,我先赶车去镇上,劳烦你给我家里说一声。”
“好!”周寡妇安慰她道:“你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不要有太多负担。”
“放心吧,我晓得的。”其实常巧之知道她的意思,就是量力而为,不管结果如何,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时间不等人,常巧之立马赶着阿呆往镇上跑,不多时就到了回春堂。
回春堂跟其它商铺一样都铺门紧闭,要等到破五以后才会开门营业,但常巧之知道医者父母心,顾大夫肯定还在店铺等急诊,“大夫,在不在啊?”
后院的伙计正在切药,听到动静,停下动作侧耳听了一会儿,狐疑道:“师傅,外面好像有人在叫门。”
顾大夫也听到声音,“是有人,快去开门!”
正月间一般的小病、小痛,病人为图吉利都会忍着,但凡有人来拍门,必然是要命的急病,怠慢不得。
很快,伙计和常巧之将人抬进后院的病房,顾大夫一看病人的皮肤,便知是低温症,“不好办啊,升温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非常危险!”
一般来说,得了低温症的人升温太快,四肢上的冰冷血液突然冲入心脏,会更快带走核心温度。
升温太慢也不行,此时的杨四狗的身体已经丧失调节温度的能力,且心脏跳动极其缓慢,有可能导致心脏停跳。
顾大夫对伙计说道:“你去生一盆火,不要放得太近,就远远地搁在墙角就行。”
而后他仔细摸了摸脉,脉象已几乎摸不到了,他郑重对常巧之道:“你也懂些药理,这事不能急,需得向死而生。”
“我明白!”
如今的杨四狗心跳缓慢,如果贸然进行心肺复苏,会导致心跳骤停造成死亡。
唯今之计,只能等,等到心跳、脉搏消失的瞬间,才能进行心肺按压复苏,同时还得向其口中吹热气,让其身体慢慢热起来。
顾大夫一直都在给他把脉,待脉博消失的那刻,他便向杨四狗口中吹气,与此同时,常巧之也在进行胸外按压。
伙计小心地控制着温度,保证室内温度与人体温度差不多,反正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或许是杨四狗命不该绝,亦或是他求生意志太强大,心脏终于开始慢慢跳动,也终于恢复了自主呼吸。
这是个好现象,接下来只要保证在温暖的室内慢慢休养即可。
顾大夫开了恢复气血的药方,让伙计下去熬制,而后诚心向常巧之讨教胸外按压术,此时的医者仍讲究家传绝学,很少互动往来。
常巧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力道、频次都仔细讲解了一番,小伙计为了医学还主动献身,让顾大夫对着自己身体好好研究了一番,不过差点被无德师傅给压断了肋骨。
当晚常巧之没有回村,而是直接宿在回春堂,方便随时观察杨四狗的身体状况。
其实半夜的时候,杨四狗就恢复了意识,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了另一边睡得正香的常巧之,只是他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天后,杨四狗就跟着常巧之返回了青川村,也正好赶上爹娘下葬。
杨里正还以为他死了呢,没想到杨四狗又活生生地回来,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当初没撕掉那张借据就好,至少还有个凭证。
但债就是债,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待杨四狗送走爹娘后,杨里正和几名杨家族老找到杨四狗,“四狗啊,你爹可有二十两银子没还呢。”
杨四狗冷冷道:“可有借据?”
杨里正赶忙道:“虽然没有借据,但杨家族老可都是人证,这事应该清楚,当初你爹借银子也是给你妹看病,这笔钱族里都知道呢。”
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