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尤其是女孩当家得更早,很多还没灶台高的孩子已经会熟练地洗衣、做饭。
四丫端着一大盆衣服,费力地跨过院门,便见着常巧之笑眯眯地站在堂屋,立马放下盆子,欢乐地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甜甜地喊了一声,“二姐!”
“你去哪洗衣服啦?”
“河里今天突然没水了,周婶子说山里有一个小潭还有水,让去那里洗呢,”四丫看到墙角堆着一篮子尿布,立时哭丧着脸,“妹妹为啥老是尿,我都洗不过来啦。”
河水断流了?常巧之感觉很奇怪,河水少一点可以理解,但突然断流就有些严重。
常巧之端起盆子、挎上篮子,道:“你在家里歇着吧,我去洗。”天气越发热了,尿布再闷一下午,那臊臭味能熏人一跟头。
四丫牵着她的衣服,蹦蹦跳跳地跟上,“二姐,我也去!”
两人出了门,便往山上小潭走去,常巧之见四周青山依旧,粗看之下根本瞧不出这里正在发生旱灾,但看到庄稼地,就知道旱情有多严重。
本该长得绿油油的秧苗,此时叶片泛黄,在阳光的暴晒下,俱都蔫蔫地耷拉着,龟裂的大地看着触目惊心,如果这些稻秧长到灌浆期还是没有足够的水来浇灌,搞不好真会减产。
“怎么会这样,在广城都没人提起这事啊。”不过,常巧之想想也明白,城里人又不种地,他们只要拿着银子,就能去街上买来白花花的大米,哪里管米是怎么种出来的。
或许没下雨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件好事,意味着出门时不会弄脏脚上新穿的布鞋。
路过大家经常洗衣服的小河,果然没了水流,只有低洼处还有一些泥坑,村里的孩子们正光着屁股蛋子浑水摸鱼呢。
四丫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一到夏天,调皮的男娃好多都是这样光着身子跑来跑去的,村民也只会笑骂几句,谁也不会往男女大防上想去。
孩子们见到她,远远地打着招呼,不过常巧之也没认出他们谁是谁,反正都是一水的泥猴子,一笑便露着大白牙。
她挥手回应后,就带着四丫继续往山上水潭走,也许是因为来打水的人太多,山路被水打湿后变得格外泥泞,一路上她与村民错身而过,到了水潭果见许多村民正在水潭边洗衣、挑水。
正操着棒槌捶打衣服的周婶子看到她来,忙让出身边的位置,“来这里洗吧,有块大石头。”
常巧之依言来到她身边,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询问她外面的见闻,也有人听闻她被打劫,主动安慰,村里的消息传得果然很快,这才多久啊,所有人都知道她做生意亏了本。
以往大家都是在村东头的大槐树下交流信息,现在都改在了水潭边,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都在担忧着今年的收成。
虽然大部分人家还有一些去年的存粮,但这粮食还得配着野菜算计着吃,堪堪能熬到秋收,可如果秋收粮食减产或绝收,接下来的一年吃什么?
有积古的老奶奶回忆道:“我小时候也经过这么一遭,那时候也是大旱,大家起初争水打群架,后来赤地千里,有人投亲靠友,有人躲进深山,我爹就是在山里被狼咬死的……”
“奶奶,那次旱了多久啊?”
“我依稀记得山里的酸果子吃了两回,该是两年无雨吧。”
也有人给她作证,“我听爷爷说过这事,那次很多人都逃到广城去了,皇上派人发了赈灾粮,一家老少七口都是靠着救命粥活下来的。”
年轻人面对大旱没经验,现在听说可以逃到外城,便觉得情况也不算太坏,只要皇上爱民如子,活路还是有的。
正当大家还在议论纷纷之时,杨里正敲着破锣过来,“老少爷们啊,晚晌让各家各户派个人来场院议事啦。”
众人纷纷不满,里正又来添什么乱,“啥事啊?大家都忙着挑水、干活,累得够呛,哪有时间去议事。”
“就是,有啥事你们直接定吧,还议啥呢?”
杨里正倒是好脾气的解释,“这老不下雨也不是事,咱们得想个法子看看怎么解决啊。”
众村民面面相觑,“还能有什么法子?”
“求雨啊!”杨里正大义凛然道:“镇上、县里都已经开始求雨了,咱们不求怕是触怒龙王,怎么也得热热闹闹的办一场才是。”
世人都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也许是因为有人惹得龙王生气,龙王这才降罪不给施雨,大伙得求它老人家原谅呢,虽然大家都没见过龙王,但求雨这事还是挺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