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之看向嘴皮哆嗦着的小老头,偏偏此人还是她的生身父亲。
说他是小老头其实有些冤枉,毕竟他实际年龄也才三十多,但长期在田里风吹日晒地劳作,外貌看起来跟五、六十岁的人差不多。
都说母爱如水,父爱如山,她这个爹好像是座闷嘴葫芦山,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侍候庄稼,中午吃过饭歇一歇,就又去地里忙着。
一天到晚好像没说过什么话,就像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只忙着干活,而家里的吃穿用度也的确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有时候常巧之都想问问他,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埋头干活吗?
常巧之本不想过多牵扯因果,可如今已身在局中,人非树木,十多年相处下来,父女之间的感情虽淡,但还是有的。
常巧之在听到常良才那一声“二丫”后,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罢了,今生难得一场父女缘分,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往左右看了看,寻到了一根竹杆,径直走到她爹身边,狠狠一棍挥下。
“啊……”常良有本来还紧紧握着二哥的脚腕子,现在被打了一棍,立马吃痛惊叫着跳起来。
常巧之见她爹还愣着,没好气道:“走啊,回家锁上门!”
倒是陈氏很机灵,立马掰开常老太的手,拽着常良才往家走,“娃他爹,这不关咱们的事,回吧!”
三丫和四丫也跑过来,哭道:“爹啊,咱们回家去!”
常老太见状,大惊失色地想拦住他们,可村民当中也有好人,故意拦住了她,“哎呀~大婶子,人家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跟过去是个什么意思呢。”
常老太急了,“让开啊,这是我跟我儿子的事,与你们不相干。”
“人在做,天在看,大婶子你这样偏心,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二儿子人不错啊,你别把母子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也消耗没了。”
常老太气得吱哇乱叫,挥舞着十根手指抓挠着围观村民的脸,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更何况已近无敌的常老太呢,大家既怕被挠花了脸,也怕被她讹上,纷纷让开。
可惜这么一耽搁还是迟了,常良才他们已经走远,常老太立时返身要打常巧之,只可惜她根本就近不了身。
常巧之将一根竹杆使得跟风车似的,谁要靠近一点,立马就被打得红肿一片。
常老太跳脚骂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要去衙门告你!”
“告,尽管去告,”常巧之都气乐了,“看看县太爷会不会管你?”真当县太爷很闲?
常良成、常良有两兄弟气急败坏,“倒反天罡啦!哪有侄女打叔、伯的道理,简直无法无天。”
本来已经散去的村民听说常家打起来了,立马又都围了过来,“这常家有意思啊,一出接着一出怪热闹的。”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还是二丫头厉害,常家老二也是被欺负得很了。”
“这话说的,谁想去死啊,不过等到天明就安全了。”
常巧之也不跟他们废话,且战且退,待到了自家门外,便撑着杆子翻上院墙,然后稳稳站在墙头上,冷眼看着下方的常良有道:“三叔,你今晚甭想见我爹了,还是快想办法自救吧。”
常良有差点就说动了二哥,现在见没了指望,心下害怕极了,他哭丧着脸和大哥商量怎么办。
“大哥,要不我今晚先出去躲一躲?杨里正找不到人说不定就会放过我。”
常良成吓一跳,“你疯了,你跑得了吗?看看明里暗里有多少眼睛盯着,估计出不了村口就被人押回来。”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三弟啊,这分水可是一件大功德啊,而且也不一定会死,可你若是跑了,一家老小都得被赶出村子,死了也葬不到祖坟里,说不定族谱也得除名,你就忍一忍吧。”
“你说得倒轻松,那可是油锅啊,这手一下去就成鸡爪子啦!”
常良成怎么会不知道呢,反正又炸不到他身上,不过是说两句话安慰他,动动嘴皮子的事当然轻松。
“娘,你也别砸了,这事不一定有那么严重啊,咱们回去吧,”常良成把正在砸门的常老太拖走,而后一群人来到常良有家商量对策,一晚没睡。
当晚有很多人没睡,杨里正安排了本家几名子侄紧盯着常良有家,防止他逃跑。
常良才也没睡着,刚开始他还没觉得去当替死鬼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感到后怕,自己一旦应了,这条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