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日当天,贾夫人很是隆重地打扮了一番,穿得是大红牡丹缂丝袄,戴的是红宝石足金头面首饰,手上的金镯子、玉镯子都有好几个。
一股土豪暴发户的气质,闪瞎了一众柳家亲戚的眼。
柳家亲戚们表面笑嘻嘻,心下却妒忌得直冒酸水,一个下贱的商人妇罢了,竟敢戴凤钗、穿绸衣,也不怕犯禁。
但是柳大官人还真不怕,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他就是要明晃晃的告诉亲戚们:我屋里那些金的银的,圆的扁的,你们一个都捞不着,全是我儿子的。
柳家亲戚眼红啊,尤其是当高价请来的吉祥姥姥抱着小婴儿出来时,都恨不得来个眼神杀,让孩子立马原地升天。
但他们不敢,有些窗户纸万万不能捅破,真把柳大官人逼急了,立马散尽万贯家财,到了那时,他们可真就连口汤也喝不着。
众人强笑着在吉祥姥姥的示意下,往铜盆添金、银锞子、桂圆等物,吉祥姥姥喜得眉开眼笑,今天来这一趟可真值,眼瞅着要发啊。
柳大官人也满意地笑了,这么多年亲戚们吸他的血,若他们不好好表示一番,立马翻脸不认人,不给他儿子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
吉祥姥姥的业务能力极强,赞美之语说个不停,还压根不重复,诸如:“洗洗头,做王侯;洗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脸蛋,做知县;洗腚沟,做知州”,反正话是好话,孩子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洗三结束,吉祥姥姥给孩子换了新衣,看到柳家给孩子准备的都是金镯子、金锁、金脚铃,不禁暗暗咋舌,这也太富贵了些,别的孩子都是用银饰呢。
待穿戴好后,她这才把孩子交给了柳大官人。
柳大官人抱着孩子给祖宗牌位上了香、磕了头,便让管家引着亲戚们去前院开席。
按理,小婴儿洗三都只有本家亲戚参加,但柳大官人要洗去这么多年没儿子的耻辱,非要大张旗鼓,前院席开百桌,请的都是士绅名流、故交好友,主打一个热闹。
常巧之今天也持着请帖来了,只不过是以常记商号东家的身份来的,而不是常姨娘的亲戚。
毕竟妾室的亲戚上门,打的是主母的脸,哪家好人会与妾室攀亲呢。
常巧之趁着未开席前来到梨香院,果见旁边妾室的屋子已经空了,这里只有常大丫和一个贴身侍候的丫头在。
常大丫戴着抹额,靠坐在床上,仔细听着主院那边的动静,看到她来也没甚笑容。
常巧之生怕她产后抑郁,特意买了些好玩的小玩意儿逗她开心。
常大丫挥手让丫头退下,拿起一个拨浪鼓玩了玩,笑道:“我是当娘的人了,这东西给我儿子玩还差不多。”
“你儿子那边也有,”常巧之小心地问道:“你没去参加洗三,心里可有怨?”
“怨什么呢,都已经这样了,”常大丫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我不过是个小妾,以后若是小心侍奉主子,说不定儿子出息还能念着我的好,否则就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
常巧之小声说道:“我那日给你脱籍时,听柳大官人说了一嘴,好像要把没生孩子的妾室遣散了,如果这样,你以后未必没有扶正的机会,不过这得等。”
常大丫扯出一个笑容,“我有的是耐性!”
见她如此想得开,常巧之便将后日回村的事说了,问她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爹娘。
常大丫搬起枕头,从里面掏出二十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是官人赏我的,反正我拿着也没用,你收着吧,是拿来做生意,还是给爹娘,你看着办。”
大户人家的小妾又出不得门,拿着银子也没地使去,索性都交给常巧之。
常巧之也没推辞,“你想要什么给我说,下回我给你带进来。”
“没有了,”大丫摇摇头,什么华丽的衣裳、金贵的首饰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常巧之也不好再劝,返身回到前院席上吃饭,待热闹过后,她酒足饭饱正准备拍拍屁股撤退,却见独臂将端着酒杯过来。
常巧之还疑心他找别人,回头看看身后空无一人,便知他是过来敬酒的,赶忙也端起杯子,“总锅头好!”
“前阵子多有得罪了,”独臂将端起酒杯一口闷,眼神示意她也如此。
常巧之向来滴酒不沾,实在不行就以茶代酒,或者浅抿一点,在她看来,人清醒时尚有可能犯错,更何况喝多了呢,万一自己酒后乱性咋办?
“我不胜酒力,能否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