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之请两人入座,而后丫头过来奉了茶,她方笑道:“宁王要结盟,怎么不去找周知府,我一弱女子哪懂什么军国大事啊?”
陆子豪亦笑道:“周知府主管民政,但军事却在胡兄手里,小生来此多时了,隐隐感觉胡兄背后另有高人,却没想到竟会是清河乡君在此。”
“我可不是什么高人,陆兄谬赞了。”
常巧之听大胡子说起过此人,知道陆子豪出手阔绰,动不动就请客吃饭,不少人都对他赞誉有加。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他的主子---宁王,肯定在背后打着鬼主意呢。
陆子豪见她和大胡子只顾着喝茶,心下有些急了,他奉宁王命令来此办事,可年都过完了,事情还没办成,宁王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两位长居广城,恐怕对当今局势有所不知啊,”陆子豪叹气道:“如今关贼已经攻入京城,自立为帝,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人人得而诛之……”
常巧之和大胡子对视一眼,心道:好嘛,这姓陆的小子又演上了,咱们不能上钩,得沉住气。
常巧之放下杯子,跟着叹气,“圣上受此大难,我等也无能为力啊,陆兄可能已经知道,咱们这一带前年遭了旱灾,后来又遇到流匪作乱,大伙混个温饱都难呢。”
陆子豪岂会不知,他面露同情之色,“宁王也知道各位的难处,如果我们两家结成盟友,情愿送上千金,以助两位度过难关。”
大胡子拼命冲常巧之打眼色,希望她赶紧应下,白送上门的银子,岂有不答应之理。
可常巧之却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慢条斯理道:“宁王殿下如此慷慨,我等足感盛情,只是广城、汉城最缺的不是银子啊。”
陆子豪心下明白,“小生深知乡君一心为民,这个请放心,江南向来是鱼米之乡,回头我便回禀殿下,给大军送上几万斤粮食以作军粮。”
“那太感谢了,”常巧之激动得苍蝇搓手手,“可无功不受禄,殿下送我等这么多好东西,却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厚恩。”
陆子豪心下得意,看吧,这世上就没钱办不到的事,再厉害的贞节烈女,只要银子给到位,立马也会成为荡妇淫娃。
“宁王虚怀若谷,有先帝遗风,”陆子豪矜持道:“只要你助殿下铲除贼寇,便是大义之举!”
“没问题!”常巧之满口答应。
陆子豪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于是胆子更大了,“却不知乡君可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没问题!”
“那可否在广城、汉城募集乡勇、壮丁,以壮我军威势?”
“也没问题!”
“那可否……”
“咳咳……”
陆子豪见大胡子咳得脸都红了,便知今天是有些太过,于是见好就收,笑道:“清河乡君果然仁义,待事成之后,宁王必不负诸位美意。”
常巧之客气极了,“好说,只要银粮到位,一切都好说。”
大胡子送走陆子豪后,急急返身回来,“老三,你咋答应他那么多条件?”
“二哥莫急,”常巧之笑得像只小狐狸,“咱们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又没签定盟约。”
大胡子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再多要点东西,你不知道这小子老有钱了,还收买了我好几名亲兵。”
常巧之担心道:“财帛动人心,可得小心些。”
“放心吧,这小子总是探听我们的底细,反倒被我的人查了个底朝天……”
原来陆子豪是位落第的举子,画得一手好丹青,因才学过人,方才被宁王看中,当上了王府的清客。
宁王本安心养老,可自从京城一带发生蝗灾,皇上下了罪己诏后,宁王便觉得这是上天在示警,毕竟从祖上论起来,他这一脉与太祖的关系更为接近,或许江山也该轮到自己坐了。
宁王这辈子不管是美食、还是美女都已经吃厌、玩腻了,早想着过一过人君的瘾,心思一起怎么都压不住。
几代宁王积攒下来的财富是惊人的,他用钱开道,愣是整出了一支大军,准备进城勤王,抢下这江山。
常巧之听罢,沉声道:“关自成虽有流民支持,但到底失了民心,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少天,但宁王嘛……”
“你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大胡子感觉应该不会吧,那宁王久居江南富庶之地,看着就是个富贵王爷,不太像是能干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