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看不见女孩了以后,男孩才将目光转向了学校门口的时钟,差不多了。
老师以为放学后将那群人留在办公室门口就可以避免他们继续欺负同学,却不知道这反倒成了他们接着施暴的借口。
秦昇自打上次动手以后,他们也害怕起他再次发疯,只敢在言语上攻击他。
而不巧的是,他们言语上的欺凌对于秦昇来说比肉体上的欺凌更加不可饶恕。
有的人就是天生对言语敏感,特别是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用陈馨兰对秦昇的“不支持”攻击他的时候,名为愤怒的种子就在秦昇幼小的心灵中发芽了。
秦昇永远都忘不了自己母亲那天生气的样子,以及那天晚上母亲在自己房间里的哭泣……
那一天,秦昇几乎是不要命地和人在拼斗,仿佛每一次拳头挥出都是一种解脱。
他动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面对谩骂、指责以及愤怒的准备了,只有堂堂正正的“错一次”,他才有理由欺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无论是施暴者还是被害者都是“错误的”。
明明就在两天前,他还是一个坚信不参与、不理睬就是正确的虔诚信徒——这份天真的信仰被暴力所摧毁。
于是他天才般地摸索出了“反证法”,只要自己反过来对施暴者施暴,只需要对方、老师以及母亲的反应都与之前一样,那么他就可以证明这件事本身无论是施于者还是接受者都是“有错的”——只要双方都“有错”,那么就没有谁是真正有错的。
多么极端且自负的自以为是啊!
结局虽然都如他所料,偏偏有一个人的反应他没有预料到啊。
他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那个女生居然跑到自己家为自己求情了。
也是在那一次秦昇才真正认识了她——林梦雪。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母亲与林梦雪的母亲曾是发小,所以那天她难得地被人劝解了下来了。
以往在家中,秦昇母亲生气的时候就没有人可以让她的怒火一下子就平息下来。
母亲与林梦雪的认识也正是因为上次老师叫家长的时候林梦雪的父亲认出了陈馨兰。
秦昇也是后来和母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那时候压根就没搞清楚谁对谁错,我只知道我打了你以后,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梦雪以后才知道她母亲已经去世了……”
秦昇很明白自己主动挑事的行为就是错误的,只不过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秦昇不知不觉间就忘记了自己还在为苗欢欢推着秋千,任由手下的秋千静止了下来。
苗欢欢也发现了秦昇的异常,只不过她没有打扰,就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灰姑娘”。
此刻的秦昇的视线已经不再聚焦,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洒在他身上的灯光为他整个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边,像是落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若不是鼻间的白雾一阵又一阵的消散在夜空之中,此刻的秦昇就和蜡像没有什么区别了。
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被这一对忽然静止下来的男女所吸引,但也很快就挪开了。
人群自有人群的热闹,而他们自有他们的安宁。
“咳咳!”终究是秦昇没有忍住喉咙里突然的瘙痒,一声咳嗽便回到了现实。
随后反应过来的他对苗欢欢说了一声“抱歉”。
“在想什么呢?”苗欢欢倒是很想知道什么事情能让秦昇这么出神。
“想到了小学的时候和人打架,被我妈揍得很惨。”
“你这么皮的吗?”苗欢欢以为是秦昇调皮惹了祸。
“以前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到一出是一出。”秦昇也不在意这样会留下什么坏印象。
“也是,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被我带回家了。”
“我那是看你喝醉了,神志不清的我不放心。”
“那你有打算做什么坏事情吗?”
“没有,我是人,不是禽兽。”
“真的吗?”
“呃……”秦昇快速回想着自己和苗欢欢之间的一幕幕,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不太像正常人,却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句,“应该是真的。”
“本性暴露了吧,你就见色起意!”苗欢欢看到秦昇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脸得意的指着秦昇说道。
不过当秦昇抓住她的手把她从秋千上拉起来的时候,苗欢欢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送羊入虎口”。
被秦昇牢牢地搂在怀里,苗欢欢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