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下去,伤口出血量不够,干脆拿手术刀划开手背血管,仿佛汹涌流出只是廉价颜料。
曹云璐看得心惊,惶惶劝阻:“你悠着点,当心回头止不住血。”
下一刻血手又朝她脸上身上招呼,看对方奋不顾身的举动,她不禁哽咽,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好人存在,她的信念就不会动摇。
陈思妍不忘关照褚潇,褚潇忙不叠闪躲,连说不用,预感师姐的血是毒药,涂上等于硫酸泡澡。
蓦地,一根钢缆突破吱吱封锁刺向曹云璐,在她喉头前停止,像被防弹玻璃挡住了,再难寸进。
褚潇欣喜:“起作用了,快走!”
曹云璐利索地背起方欣儿,陈思妍不忘扛上她的断腿,褚潇火丶枪开路,由吱吱断后,一起冲向楼梯口。
黑烟黑水不怎么畏惧烈火,却真怕陈思妍和她的血,狭路相逢自动退避,任由她们畅通无阻地撤离。
褚潇想师姐这能力来历不凡,今后定要仔细调查。
她喷出一道新火墙,火中人面起伏,其中一张脸竟是曹云璐认识的。她大吃一惊,步履稍缓,险被后来的陈思妍撞倒。
“曹警官?!”
“没事,快走!”
曹云璐拔腿狂奔,打算先专心逃过这一劫。
到了楼梯口褚潇让同伴先走,留到队伍后方喷火阻挡追兵。
黑烟升腾到十馀米高,邪魔的本体露出一角,外观有所改变,密如虫群的触手簇拥着累累重叠的巨型肿瘤,好像奇幻电影里长满藤精树妖,危岩林立,鬼窟密布的魔山。
它还记着中午的一箭之仇,冲褚潇震耳的哮吼。
褚潇掏出装汽油的玻璃瓶,在楼梯口点起御敌火墙,追随同伴逃回“天一阁”。
公司里灯光通明,她看到曹云璐脸上的血迹发黑了。人血里的二价铁离子不可能氧化得这么快,想是血液里的能量被邪能中和,即将失效了。
她们来到铅室躲避,怎奈门锁打不开。
褚潇想起龚一航带她们参观过的器材室,赶走吱吱,带队奔去,所幸这里的门没上锁。
众人入内后,陈思妍在门上涂抹鲜血防止恶灵进入。这招确实管用,可恶灵不走寻常路,大门受堵转而撞墙。
形同地震的冲击波攫住密室,墙壁不住开裂,地板也似水波荡漾。
褚潇已启动那台电磁辟邪仪,龚一航演示时她记下了操作方法,但不知道正确的频率。
胡乱调试中,一股锥子般的剧痛扎进大脑,刷然蔓延至全身。
她捂住额头,随即省悟是辟邪仪的功效。
我和恶灵能量相同,我难受,它们也不好过。
掌握了原理,她依着痛感大小调试电磁频率,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恶灵果然偃旗息鼓。
曹云璐和陈思妍相互搀扶站定,尚未迎接侥幸,气息便被褚潇的痛哼扼住了。
肠穿肚烂也若无其事的女孩正抱头打滚,似乎独自承受了邪魔的重创。
“潇潇你怎么了!”
陈思妍踉跄上前,被褚潇狠狠推开。
“别碰我!”
她够痛苦了,经不住额外的刺激。
曹云璐蹲在一旁无措询问:“你的痛觉恢覆了?这是伤到哪儿了?”
褚潇也说不清伤在哪里,她的头盖骨被揭开了,几百支烧红的铁签插在脑浆里乱搅。脊椎灌入强酸,周身关节都在融化。肌肉腐烂了,皮肤一寸寸撕裂……
痛不欲生的滋味让她想关闭仪器,善意机制却不允许。
凭什么要我为这些不相干的废物牺牲?我又不想做好人!
她汗如雨下挣扎着,须臾跌进地狱的火山口,思想蒸发成灰,重现昨天列车坠毁时那种非生非死的状态。
临近破碎的身体里涌出深不可测的能量,向周遭爆炸扩散。
辟邪仪线路焚毁,卡卡几声停转报废,门板上陈思妍的血迹迅速变黑剥落,像黑蝴蝶飞散而去,门随即在人们惊骇的目光中四分五裂。
酷寒充斥室内,陈思妍也感觉到邪魔的存在,将浑身打颤的曹云璐拉到方欣儿身边,打算拼死保护她们。
她再去救褚潇,瘫软的学妹竟自行爬起。
无形怪力猝然撞向陈思妍,她摔出几米,失血过多的身体不能动了。
褚潇稳健站立,走到正对入口的位置。
此刻她的心智纯粹无比,观念丶逻辑丶计算丶顾虑统统消失了,仅存一个意志: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