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娜娅的成长过程中,费南桥始终令娜娅同大蛮权贵保持距离。
他不想让娜娅陷入泥沼!
可最终呢?
丹扬还是盯上了她!
或许,从离开大蛮的那一刻起,他便不该将二十年前的那些信件捏在手里。
他以为这是筹码,却不知,这是杀人的利器!
“越罗,你不必自责。”费南桥在床头坐下,双手搓去一脸疲惫,随后抱住了头,“从一开始,丹扬就对她起了杀心,她命丧丹扬手里是早晚的事。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判断失误,我不该让丹扬将她带走……
“不!确切来说,我不该让丹扬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该让丹扬出现在娜娅的眼前?
费南桥其实心里头明白,丹扬想要接近娜娅,他是拦不住的。
这仿佛便是一场注定上演的悲剧,且毫无破局之法!
想到这里,费南桥的身形剧烈地颤抖起来,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溅落在了他跟前的地上。
费南桥并不知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但是他能确定的是,往后的年岁他将一直活在自责与悔恨当中。
“费老师……”
越罗红着眼眶,费南桥如此宽容,以至于她一时语呃。
看着费南桥落下的泪水,越罗终于不住在费南桥身旁坐下,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
她安慰费南桥道:“费老师,或许娜娅,已然在另一个时空里重生。”
那些本不该逝去的灵魂,都将在另一个时空里重生。
费南桥闻言身形一定,抹去眼泪,语气中夹杂着绝望道:“其实啊,第二次生命,有时并非是恩赐,而是惩罚……化作一粒尘埃似乎更好。”
往事一幕接着一幕在费南桥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转动。
他来到这个时空,经历的似乎只有苦难。
离开中-华,重生大蛮,他是三岁的孩童。
他的父亲复姓太叔,乃是苦桑后裔,出生时家族已然扎根大黎。
他的母亲是为大蛮子民,也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
父亲年轻之时放浪形骸,不屑涉足大黎官场,潜逃家门追随商队来到大蛮,在大蛮与母亲相识相恋先后生下了两子。
费南桥记得很是清楚,在他融入这个家庭后不久,太叔氏族便遣人将父亲强行绑回大黎与名门之女成婚,同时带走了年长于他一岁的“兄长”泽央。
泽央早慧,四岁便能占卜,被带回大黎后留在了父亲所谓的正妻膝下抚养。
而他呢?
母亲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在他踏入大蛮官场后不久急病去世。
母亲死后,他孑然一身过了几年,最后同娜娅的母亲相识相恋。
婚后不久,娜娅的母亲便怀上了娜娅。
也就在这时,大蛮以他怀孕的妻子性命相要挟,让他参与构陷苏扩。
娜娅五岁那年,他的妻子病逝,留下他与娜娅相依为命。
娜娅同她的母亲可真是相像啊,毫无心机、金发碧眼,笑起来天真烂漫。时至今日,费南桥似乎从来都一直活在不见天日的深海当中。
“惩罚……这一切似乎都是惩罚!”
费南桥再次拿起了床头的那个布人偶。
他木讷地盯着手中的布人偶,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年幼时掉了两颗门牙的娜娅正朝他咧着嘴笑。
越罗眼看着费南桥神色间的绝望扩散,不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
良久之后,越罗方组织好语言,对费南桥道:
“费老师,您在娜娅心目中一直是一位博学、慈爱且强大的父亲。
“我相信,娜娅并不希望看到您因为她的离开而颓靡绝望。
“就像我离开中-华后,我并不希望看见我的妹妹一次接着一次因我痛哭以至彻夜难眠……
“失去血肉至亲所带来的伤痛就像是反复发作的慢性病,是天底下最为折磨人的……
“我深知要想将这病痛治愈,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希望,我的妹妹能尽早走出困境,乐观向上,做一个温柔且强大的人,努力实现属于她的人生价值。
“费老师,逝者已逝……既然活着,再苦再痛,也要心怀希望,好好珍惜当下的生活,不是么?”
像是怕触及费南桥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