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越罗惊惧地瞪大了哭红的双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戮青苏。
冷刃没入皮肉,戮青苏拧起了眉,穿心的痛楚当中,他的脸色瞬时惨白,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瞳猛然一震,打破了那口潜藏的泉眼。
一层刺骨的薄冰覆上了他的眼球。
极其伟岸却又那样单薄的身影开始摇摇欲坠,刺骨的薄冰冻红了他的眼睑,他看着越罗,既往的柔情里,薄冰开始融化。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越罗急切地想要松开握着剑柄的五指。
他不能让越罗松手!
他抓住越罗的五指将她连同长剑猛地向前一带,鲜血顺着贯穿他胸膛长剑的剑脊流淌,滴滴答答倾泻而下。
难以忍受的疼痛使得他眉眼拧到了一处,他闷哼一声,腥甜的鲜血冲破他的牙关汹涌而出。
“青苏……”
越罗已然忘记了哭泣,她剧烈地颤抖,倒抽着气,本该寻常的呼吸,在这一刻成为一场令人生不如死的惩罚。戮青苏缓缓抬起难以支撑的头颅,抬起那双血红色的眼眸看向他此生中最最珍贵的宝物。
他好痛啊!
真的好痛!
他好想跟她白头到老。
“好好活着……”他颤抖着仅有的气息,艰难地抬起手来,试图触碰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人儿。
他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他的阿罗,似乎从来都是易碎的泡沫。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松开锁在喉头的最后一口气,戮青苏再也支撑不住,倒下身去。
他真的好想再多看看越罗。
真的好想。
可一时天旋地转,无边的黑暗即吞噬了一切。
意识消散前夕,他听见越罗撕心裂肺的喊叫。
阿罗是爱他的……
这就足够了。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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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公公,人已经死了。”
展江探了探戮青苏的脉搏,走到荣千面前。
荣千并未起疑,越罗手里的长剑贯穿的是心脏的位置,纵是戮青苏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活!
他看向一旁跪在越铖跟前磕头乞求救治戮青苏的越罗,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叹了口气。
“阿罗,不是哥哥不想救,是哥哥不能救。”越铖将痛哭失声的越罗紧紧抓在怀里,跟着流泪道,“阿罗……你不要恨哥哥……不要恨哥哥……”
不要恨他?
怎么可能不恨呢?
“我恨你!我恨你——”越罗挣扎着爬向戮青苏,她察觉心中那棵参天大树正以急速枯萎,干瘦的枝桠掩映下,露出一轮漂浮阴翳的红月。
她突而便明白了费南桥那句“第二次生命,有时并非是恩赐,而是惩罚”究竟是为何意。
惩罚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于她?
越罗看着天边的红月,视线逐渐模糊,她再也不堪重负,昏死了过去。
越铖看着她倒下,赶忙将她抱起自怀中摸出保胎丸喂进她的口中。
荣千走上前去,停在了越铖身旁:“越指挥,尸体就交由你与展佥事来处理,万不可徇私!”
越铖木讷地点头。
“关于三小姐如何处置,咱家自当将三小姐手刃戮青苏之事禀明圣上,以求宽大处理。”荣千说完便跨上骏马,在一小队御林军的护送下回去皇城。
展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抱着手臂站在越铖与越罗身旁沉思了一小会儿,即领着锦衣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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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荣千领着曾参与午门公审的京都各界代表踏进了越罗居住的东澜苑。
他还带来了一碗落子汤。
“皇上有旨,越家三小姐越罗原戮青苏发妻,诱-捕且手刃戮青苏有功,功过相抵,免其死罪!其腹中之子,赏落子汤送其早登吉乐!”
荣千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落子汤端上,看向一旁的越铖。
越铖知晓荣千这是何意,这碗落子汤由他亲手灌下要比旁人来灌要更好。
一身素色衣衫、失魂落魄的越罗在看见越铖端起那碗落子汤时,突而自榻上弹跳而起,疯了一般往门外逃去。
可她哪里逃得过皇命?
两名小太监将她架了回来。
“大哥,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