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兴奋,眼中敬仰热切毫不掩饰。
石铁开年后就带冯胜回了庄园,只是这一次他没带家眷。
沈鹤、蒋琪已经淡出镖局,萧眉身死,叶乘霄更是已经暗中归心。
如今李存孝俨然是镖头当中的第一人,隐隐有些一呼百应之态。
“柱子,你要走?找好去处了吗?”
柱子就是曾经中过文杰毒箭、得他解毒丹救助的青年。
他见李存孝神情温和,并没有责怪之意,越发愧疚难言,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李镖头,您的救命大恩,我至死不忘。”
“但我不怕死,我家中老娘却年事已高,又因为早年劳作,瞎了双眼”
“我姐夫是杨家的护卫,他替我谋了份内城的差事,让我把老娘接进内城,好让她安度晚年。”
“李镖头,我,我不想走的”
柱子声音哽咽,其他人闻言也说不出话来。
高獾、钱宇这等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更是叹息连连。
人活在世上,总有牵绊。
快意恩仇说来轻巧,又哪有那么简单?
“柱子,既然要走,这点钱你拿着。回去好好孝敬老人,就算报我的恩了。”
李存孝沉默片刻,从包里摸出十几两散碎银子,强行塞到柱子手里。
“最近城里粮价都在涨,开春以来你还没押过镖,那一点月俸,够用吗?”
柱子不再挣扎,面有愧色地收下银子,转身离开。
李存孝顺势看向周围神情更加恭敬的镖师们,朗声道:
“总镖头知道最近时日艰难,所以今后走镖的分红,可以直接换成米肉。”
众人脸上露出喜色,纷纷大赞张力士和李镖头厚道仁义。
世道越乱,钱便越不值钱。
黄金另说,日常采购柴米油盐的价格越来越高,银子都还好,铜钱贬值的速度几乎要翻一倍。
去年年底十文钱还能买一斤米,如今便是二十文。明教趁着春耕毁田,可想而知,粮价还会再涨。
平头老百姓的日子,还怎么过?
李存孝走出赞扬声声的人群,点来惯常跟随的十六名镖师,去库房领了甲兵。
何必年前被狠狠操练,两三月不近女色,最近终于气血小循环,何老爷为此还特地设宴。
“家里生意如何?”
李存孝接过何必递来的一套札甲,仔细翻看检查。
乱世已至,有些东西便不必藏着掖着。
开春之后,张力士大手一挥,曳落河财宝铸造的甲胄刀枪充入库房。
如今哪怕普通镖师,都至少一件两档铁甲,一把精铁横刀。
似李存孝这样的镖头,更是齐膝的长身札甲,披膊、护臂、兜鍪一应俱全。
这样的七八十号人拉出去,俨然一支精兵。也是这等威势,才能震慑宵小。
“不太好。”
何必面带愁容,强行挤出个微笑。
“内城七家占了楚丘近半良田,我爹做的是剩下那些小地主、富农的生意。”
“如今明教妖人到处劫掠,耽误春耕。七家有自己的坞堡还能抵御,其他的就难了。”
“我家的粮铺能不能撑到年底,只怕都难说。”
李存孝无言以对,只能安慰几句。
人人的日子都难过。
回了家,虽然是一趟短镖,但他还是和葛鹰扬、高獾、钱宇等老手仔细商议了路线,做好安排。
之后留了晚饭,戌时众人方散。
次日,四五辆镖车上装着药材,缓缓开出城门。
距城十里,是慕容家的田地。
有城卫军的保护,这里的农田一片嫩绿,农夫们虽蓬头垢面,但神情还远称不上麻木。
但走出十里地,映入眼帘的只有萧条。
田地荒废,间或散落着断肢、尸体,还有锈蚀断裂的刀枪。
就连官道上,都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不知道是来自兵还是匪,抑或是流民。
日上中天,很快又向西斜。
“着!”
葛鹰扬连发箭矢,将三只山魈钉死在地上。
赤电般神骏疾驰而来,一身铁甲的李存孝挥舞四尺陌刀,银光一划,尸首分离。
“三郎的刀法越发犀利了。”
葛鹰扬看着那玄色马匹上的魁梧青年,感慨一声,缓缓放下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