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出口。迎着两人的目光,最后也只是应了一声:
“没了。”
“唉”
“淑仪,你先下去吧。”
脚步声远去,看着叶淑仪的背影,郭钊忍不住叹气。
“师妹向来是除了丹道,心中别无他物。师父让她探听消息的话,只怕是没往心里去。”
“有什么要紧”,长孙炽神色淡然,像是毫不意外。
郭钊诧异,“您早就料到了?”
“太乙是个老狐狸,他那弟子也是谨慎的性格,入门一个月以来深居简出,不与人交接。”
“灵宝堪称国之重器,哪里是言语能够试探出来的?”
“那您还”
“但是淑仪不是也说了,太乙对她的来访,并不排斥,还有些乐见其成。”
长孙炽搅动着沸腾的茶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能继续保持接触,这就够了。”
“有些话,有些事,关系不到,说得再好做得再好,都没有用。”
“反之,若是关系到了,不需要暗示,别人自然就会敞开心扉。”
长孙炽意有所指,郭钊闻言,目光游移,下意识去寻找叶淑仪的背影,却已经只能看到一个小点了。
“血浓于水,世上最亲密的,莫过于姻亲,师父的意思.但是师妹的性子,能成吗?”
“才第一次见面,你急什么?”
长孙炽说罢,从配料丰富的茶锅里舀起一碗茶汤。
“这煮茶,火候到了才有滋味。治大国如烹小鲜,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急不得。”
“来,尝尝为师的手艺,这一锅我多加了胡椒.”
“李公爷真大方啊,这肉粥里还加了胡椒,吃了怪热乎的!”
“李公爷真是大善人啊,逃难到华阴以来,这还是第一顿热饭!”
“李公爷仁义啊!”
“李公爷府上还缺人吗?我以前给人喂过马,照顾牲口是一把好手.”
“是啊,给我们一个活计干吧,不要工钱,只要管饭,有个遮雨的地方就行了”
华阴县城门口,粥棚前排起长龙。
队伍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托儿带口的有,孑然一身的有,四肢健全的有,双手拖着身子在泥地里爬的也有
“大家不要挤,肉粥还有的是!”
管家模样的男人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出现在人前,脸上带着悲悯的神情:
“到处在打仗,大家伙儿都是走投无路,背井离乡。”
“我们公爷是大秦宗室,太祖苗裔,自然要为朝廷、为百姓出力。”
“马上开春了,公爷的田里还缺人干活,侍弄过庄稼的到我左手边来!”
人群里顿时有一半多人挤了过去。
“会打铁、干过木匠的、会养马的,有手艺的,到我右边来!”
剩下的人里,又大概三分之一过去。
这样两次筛选,最后就只剩一些身体有残缺的、看上去没多少日子的流民。
那管事话说得好听,但把那两帮人收拢之后,便干脆地把粥棚关了。
那些腿脚慢了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冒热气的肉粥被膀大腰圆的家丁们搬走,城门口顿时变得冷清起来。
金乌西坠,残阳照晚,老弱病残们感受着初春的凉意,看着门口甲胄森然的护卫,不禁升起几分绝望。
朝廷和伪齐打仗,四处搜刮粮草兵械,坚壁清野。
分胜负还遥遥无期,但是在京畿和雒阳中间,被尸山血海包围的百姓已经没法正常过活,四散而逃。
华阴县早就戒严,只有城里的贵人,才能带人避难。
身强力壮的、长相清秀的、有手艺的,都被挑走,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啃树皮、喝露水,一点一点等待死亡逼近。
“粥的味道?我快死了吗,怎么会有粥的味道”
面色苍白的女人无力地躺在地上,怀里四五岁的小童面有菜色,病恹恹地,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股温热香甜的味道滑入喉咙,还没回过神,肚子里一股暖意已经扩散开来。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一群衣着朴素的人拿着粥桶,用粗碗装着不怎么稠的小米粥,挨个递过去。
城门口一时只剩下吞咽的声音,还有间或响起的啜泣。
“你们.”
女人先给孩子喂了东西,随后警惕心才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