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合的人。
学成回国那一天,在机场,他见到了来接机的小姑娘,烟紫色的绸缎旗袍,洁白如雪的狐狸毛披肩,抱着一束玫瑰等在一边,引得无数人侧目。
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小脸长开了,身段也长开了,娇娇艳艳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等着人去采撷。
她长大了,既然说了就将她当成妹妹,他自然也该开始避嫌,那段时间小姑娘没少来家里找他,可是两个人的单独出行却是再也没有了的。
不爱就是不爱,他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她。
归国不久,世道就开始乱了起来,他去参了军,走之前分明说了要解除婚约,可小姑娘就哭着摇头,抱着他的腰说要跟他一起走。
还是傻兮兮的,他去参军,她能做什么?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娇弱弱的一个大小姐,被女学教得脑子都不太会转弯,她去哪里是救国,分明是添乱。
这一打辗转来回就是几年,现在想想,他都不知道那几年自己是如何过来的,有好多次好像离死亡真的就只差一步,可有好像一切都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战火蔓延的时候,他顾不上家里,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来不及回去,是那个小姑娘还没进门就帮他撑住了一个家。
那会儿,他是真的打心眼儿里谢谢她,和他一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过了今天没明天,就算是真的有和她在一起的心,那也是坑人罢了。
他还想着退婚,可还是没退成,那个小丫头一辈子的倔强好像都用在了他身上,搞什么生随死殉,又好笑又好气。
他不需要她这样的奉献精神,这种年月里,活着很难,可所有人都在这黑暗里挣扎着,努力着活,她比那么那么多人都更幸运活的更好,又何必为了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死要活。
那几年,他跟着队伍打仗,时常能收到她和母亲寄来的东西,她爱做吃食,手艺也好,大概是怕他再提退婚,从来都不提这些,只是写许许多多的琐事,那字迹清秀漂亮,累了的时候拿出她的小作文来看看,心情总会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她不写这些,母亲却格外爱写这些,总是喜欢催着他回去和她结婚,在部队里不是没有遇见那些优秀的女兵,她们优秀,可在他眼中好像都只是战友,无关男女。
他说过许多次,他是把她当成妹妹,甚至想要帮他物色个优秀靠谱的丈夫,可好像又不觉得谁能照顾好她。
后来,直到风波起,想到她的出身,他连忙请假回去打算娶她,然后想办法帮她活动,那些风刀霜剑她受不住的,他亲眼见过妙龄女郎受不得那样的屈辱而自杀,他真的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有人那样糟践她,他要怎么办?
他不爱她,可是好像又爱她。
他不想要拥有她,可是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他一刀一枪用命换来的前途。
他下定了决心娶她,可回来的时候等到的却是她送回来的信物和退婚书。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她的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不是占有,不是畏缩,而是成全。
把人扛着去领证,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做过最荒唐的事了,拿着那薄薄的纸出来的时候,那小姑娘的眼睛都哭成了兔子。
他会对她好,会对她很好很好。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她哭了。
她哭起来,真的很丑!
不过,在他怀里咬着他肩膀,娇娇弱弱哼唧的时候除外。
没了公职,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过得都不太好,她的成分摆在那里,她父母的成分也摆在那里,他们去了一个偏远的农场,环境很苦,可他们生活得很努力。
那几年,父母都在催他们生孩子,可条件恶劣,哪怕他能想法子偷偷的给他们改善,可在那样的条件下生养,母子都遭罪。
黑暗会过去,阳光会驱散所有的阴霾,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可以好好的生活在阳光下,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成了万元户那一年,他们有了熊森,虎头虎脑的胖儿子抱在怀里,看着虚弱得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得对她好,要多好就有多好。
对儿子,他什么要求都没有,那是那个小姑娘拼命给他生下的孩子,只要他开心快乐,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其他的他真的不在意。
年年岁岁,看着孩子长大,成家,生子,他们却好像忽然之间就老了。
曾经那个眼睛笑起来像月牙的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