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珠放在门上的手一顿,她侧头,便是一张娇俏可人的脸,“阿娘,您怎可如此说女儿?”
“水姨娘的事,我当真是忘记了。您何至于,便要疑心起我来?”
“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我便是瞒着阿爹,也绝不会瞒着阿娘您的。”
沈氏心中并无感动,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当真?”
贺知珠笃定点头,发髻上的坠子都跟着一晃一晃的,“比珍珠还真。”
沈氏似乎终于安心了,“珠珠今日辛苦了,便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也暂且不来请安。”
贺知珠复又行了一礼,这才开门离去。
留下沈氏看着房门的方向,定定出神。
这个女儿,她还能信吗?
沈氏尚在忧思成疾,夜不能寐的时候,贺知璋却便装出现在了逸梅园。
“璋哥儿?这是发生了何事?”
堂堂侯府世子爷怎会偷偷摸摸的来了逸梅园?
贺知璋汗颜,母子俩说起了悄悄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父亲不让我告诉珠珠此事,我想着怎么都要来同母亲说上一说。”
他其实还怕父亲背着他们母子,悄悄处置了贺知珠。
沈氏闻言,怔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你父亲说得不错,咱们暂且先不告诉珠珠。”
贺知璋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最疼贺知珠的人,便是沈氏。
可沈氏的回答,却叫贺知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贺知璋是沈氏一手教养大的,自然清楚他的性子。
沈氏不愿与贺知璋生了嫌隙,便将贺知珠前后矛盾、刻意欺瞒他们的事说了。
“珠珠,不再是从前那个被咱们捧在手心里,只知吃喝玩乐的珠珠了。”沈氏最后还感叹了这样一句。
贺知璋则是从未想过胞妹会骗他。
可如今父母双亲都隐隐对胞妹有了芥蒂,他要是再一根筋的,被他胞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给骗了,那他便当真不配做侯府世子了。
“母亲说的,我心中有数。”
“只是珠珠那里,儿子不知父亲具体的打算。”是嫁是留还是直接处置了,贺侯爷不一定会对他这个儿子讲真话。
沈氏意会,一时间心情复杂。
虽然她再三叮嘱自己的亲儿子,要对亲闺女有防范之心。但贺侯爷这个夫君当真要打杀她生的孩子,她这心里头又十分不得劲儿起来。
不论是什么原因,都叫她无法释怀。
她甚至还会忍不住在心里比较,若是水氏生的儿女犯下此等错事,贺侯爷处置他们,会像处置七姑娘一般狠心吗?
她虽前一刻才对着贺知珠说,她愿意与水氏井水不犯河水,但真正事到临头,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争个输赢。
说到底,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看着立在跟前的儿子,身上穿着下人的衣裳,就为了来逸梅园避着些人,唯恐被贺侯爷知晓了去。
一时间竟有些泪意涌上来,她今日为了儿子,放弃了女儿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心里怎能痛快?
“珠珠的前程,咱们已经说不准了。可万一哪日她得了造化,你切记要把今日这些事推到你父亲头上去。”
“况且如此主张珠珠的去留,也是你父亲起的头,咱们母子二人,不过是提前知晓了而已。
何况,你还从旁劝阻了你父亲。今日要不是有你拦着,珠珠的小命说不得便已经不保了。”
贺知璋眼带疑惑的看着沈氏,“母亲的意思是?”
如此这般算计夫君和亲女,沈氏面上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她略抬了抬手上的帕子,“你父亲大概是想把珠珠圈在咱们府上养着了。”
“可为娘担心珠珠自己的本事大,二皇子要是强娶,咱们府上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届时,珠珠去了二皇子府,恐会对咱们侯府生怨。
推了你父亲在前头挡着,咱们又打小便疼珠珠,跟疼眼珠子似的,她便不会与咱们母子生了嫌隙。
如此,以后珠珠在二皇子府当真有了前程,你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难不成还能少了好处?”
贺知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亲爹想推花思蓉出来顶包,亲娘想推了亲爹出来抗仇恨。
也许,他要想成为合格的继承人,确实不该再有妇人之仁了。
贺知璋想着沈氏关键时候,连贺知珠都能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