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拜伦班的土地上存在着数不清的小山峰，这也造就了境内上百个城邦。这些小小的国家成了中转站，建设出血网般覆杂的道路。

瓦乔维亚和辛蒂没有在东瑟罗停留太久。从时间女神的诅咒中成功逃开，瓦乔维亚对拜伦班多山以外的世界要好奇得多。困扰着东瑟罗的幽灵士兵已经随着梦境消失，辛蒂正准备从刻兰峡谷出发，去比特丹购买最时兴的毯子和锡器，再转卖到拜伦班西部城邦和勃朗骑士国。埃莉诺和克莉丝汀恰好也准备再度出发，只不过还没想好下一站的地方。

“你们要不要去拜伦班别的城市看看？”辛蒂问，“拜伦班一城一个样，保准你玩得开心。”

“谢谢，但我打算回德顿布雷。”埃莉诺说。

在昨晚之前，她并未思考过回乡这个问题，只是有一批来自德顿布雷的商队在她们同一家旅店下榻，埃莉诺对熟悉的衣着多看了两眼。

埃莉诺将牛肉酱烤土豆往嘴巴里塞时，那支商队的队长喝了五杯东瑟罗酒——这种酒是东瑟罗特产，入口不辣，但越喝越醉人——正好喝到清醒和烂醉的边界线。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吐露心声的时机。

“这种东跑西跑的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埃莉诺边吃边想，很正常，天天在外边跑当然累。

另一个人随声附和：“要不是国王没用，我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嗯？

国王？

埃莉诺立刻放慢吃饭的速度，缓缓咀嚼嘴里的食物，仔细偷听旁边商队的话。

“如果不是国王那么优柔寡断，瑟塞也不会被那头龙毁掉！它在咱们市上边飞了多久，我就不信王都那群人没收到过报告！”

“嗨，亨利肯定更不想给咱们足够的钱武装舰队——不过，就算是大炮也很难打掉斯泰杰格。它飞得那么高，普通的弹药根本够不到。”

“罢了。我们能逃到东瑟罗已经够好的了。还有那么多人直接死在那里。听说斯泰杰格开始从瑟塞往内陆移动了……再这么下去，连王都最后也会成为一片火海……”

埃莉诺划拉盘子的声音停止了。

她恍然惊觉，这些人的服饰是多么邋遢，这支商队也不同寻常：这支队伍人多到诡异，里面甚至有孩子和婴儿。不像一支商队，反而更像一队难民！

一个小孩抱着烤土豆啃，连刀叉都被弃置一边，而在他旁边，脸色憔悴围着围巾的女人，埃莉诺怎么看怎么熟悉。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思考了一番，这下手中的刀叉一下子掉在了桌上。

是在安德里安船上的贵族女子，埃莉诺假装女仆在船上大厅时，和一些贵族一起看到了被绑到船上展示的小人鱼艾谱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她曾经多么光鲜亮丽，头发上甚至顶着一艘军舰模型，现在却坐在东瑟罗一家小旅馆的桌子旁边。

埃莉诺的喉咙滚了一下，洛蒂见她表情有异，迅速而安静地把盘子从桌子上撤走了。

克莉丝汀转过身子，拍了拍旁边桌子逃难贵族的肩膀：“德顿布雷发生什么了？”

“你是？”那个女人谨慎地打量她。

“我也是德顿布雷人，不过早就从那里出来，在东瑟罗做些雇佣工作。”克莉丝汀解释道，“真难得在这么远的地方看到德顿布雷的人，你们的境况看起来，呃，不怎么好啊。”

女人的狐疑顿时变成了哀愁，她的神经极度疲惫，就算克莉丝汀撒谎，她也没有力气进行辨识。再说，克莉丝汀给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吐苦水，以免苦难压倒她的精神。

“瑟塞毁啦，”女人哑着嗓子说，“斯泰杰格把那里的一切都毁掉了。它翼下的狂风掀翻了屋顶，吐出的水柱冲垮了街道。士兵们拿着武器，却没有一个能伤它分毫。因它的身体如山一般庞大，它在瑟塞上空盘旋的三日，底下的人连太阳的影子都看不到。只有黑暗丶彻彻底底的黑暗！”

“大部分的人都死在瑟塞了，有些人试图乘船离开，但海上的风暴让他们都葬身鱼腹。只有我们，我们这些没有带走行李，孤身逃进森林中的人才得以存活。”

“为什么斯泰杰格会袭击瑟塞？”克莉丝汀问。

“龙的脾气本就古怪，但，据说德顿布雷现在的王室对龙忘恩负义，斯泰杰格是来报覆也不一定。”女人恨恨地说着。

克莉丝汀迅速地瞄了一眼埃莉诺的背影。埃莉诺没有转头，怕被人认出她就是流浪的公主。但她衣服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