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队伍出城。
回到长安的第三日,武安领着数十名甲士走出皇城,同时还有脸色阴沉的郝处俊,策马跟在身后。 他根本就不担心自己家里会被搜出什么“谋逆”之物,这不仅是因为他多年为官谨慎,也是因为他自负无愧于这大唐天子赐予的左相身份。 自己是当朝宰相, 又有谁敢害自己? 他没有再去劝说武安,后者却忽然开口道: “我曾在河西历经大战,亲手格杀贼奴数十人,最后一场,随军夜袭溃围,身边同袍死尽,只有我提头回营。” “难道在郝公您眼里,我的军功,比不上失地惨败的李敬玄?” “我大唐以军功立国,”郝处俊避开武安的眼神,看着前方,平静道:“但能安国定邦的,只有规矩二字。” “明白了。” 武安点点头,催马前进。 郝府离皇城不远,就在附近的一个坊内。 当二十余名百骑司甲士纵马入坊中时,立刻被周围巡街的金吾卫士卒拦下。 长安十二卫兵马,金吾卫负责巡视城池,包括宵禁。 数十上百的甲士从各处赶来,聚在坊门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郝府是左相府邸,若无手令,不许......” 武安掏出那枚银色鱼袋,冷冷道:“我奉天后命,还请不要为难。” 在他面前的金吾卫校尉刚想说什么,武安直接催促胯下战马往前一冲,两侧人群慌忙让开,百骑司的二十余骑跟着纵马冲入。 马蹄声践踏着街面,引起无数人目光的震颤。 随着战马停下,武安根本不在意身边甲士或是热切或是兴奋的目光,只是抬手指着前方。 “仔细搜!” 下一刻,郝府的朱色大门轰然打开。 看着那些下马闯入自己家里的甲士,郝处俊骑在马上,终于握紧了拳头。 欺人太甚! 他深深看了一眼站在自家大门门口处的青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等到明日早朝,本官便可杀你。 现在,由你去闹! ...... 狄仁杰站在殿门处,看向身边的周国公武承嗣,二人互相见礼,寒暄几句,亲切的仿佛多年好友。 两人背过身时,狄仁杰笑容温润,武承嗣眼里则是闪过一抹不屑。 后者忽然开口道: “狄公可听说了这几日的事情?” 狄仁杰笑容不减,有些迟疑:“何事?” 长安坊市里时常传说狄仁杰断案如神,没想到今日也有消息不通的时候,武承嗣心里轻哼一声,随意道: “那个河西匹夫的事情。” “哦......似有耳闻。”狄仁杰探究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只是略听说过,不知道周国公怎么看?” 他只不过是个...... 武承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勉强笑道: “他与我是亲人团聚,连天后都认可了,我自然应该高兴才是。” 狄仁杰赞同的点点头。 “既然是天后说了,那必然是真的,下官虽未见过此人,却听说此人是个勇将,立过军功,也算是个不错的了。” “什么勇将,不过是个犯了罪的小卒,巴巴的逃回来想要攀亲戚而已。” 武承嗣下意识道: “照我看,他到这儿来也不过是侥幸捡了一条命,勉强有资格趴在脚下当狗而已。” 狄仁杰缩在袖子里的手捻了捻,他打量着武承嗣的神情,发觉后者隐隐有些得意,再听语气,武承嗣似乎确定对方根本不可能被重用。 反过来说,他是确定自己能压得住那个名叫武安的“亲戚”。 狄仁杰心里轻笑一声,并没有去套武承嗣的话,试探他到底有什么底牌,只是跟着附和了几句,不经意间就让武承嗣又多骂了武安几句。 “他武安就是个......” “周国公说得对。” “狄公您是不知道,那个小崽子,我都恨不得......” “周国公所作所为确实不错。” 老宦官过来带人,示意他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入了殿,对着伏在龙案上批阅文书的身影躬身施礼。 “拜见天后。” “侄儿拜见天后。” 天后放下笔,抬头看着他们,目光落在狄仁杰身上。 后者会意,汇报了几件不怎么要紧的朝事,武承嗣在旁边低头听着,一开始还觉得正常,但慢慢的,他就发觉狄仁杰提到了一个人。 “奉天后口谕,昨日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