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习惯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因为她全家上下都是皇后的仇人,但在几年后,那些异样的目光里面除了厌恶和疏远之外,还多了觊觎和贪婪。
但她很早就意识到,美色不是自己的要害,而是武器。 在武安的注视下,她伸出一只脚,裙裳底下露出了精致的脚踝,目光顺着往下,可以看到小巧的足弓被罗袜所包裹,微微蜷曲。 “算了吧。” 武安忽然开口道,他已经彻底确定那两个侍妾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女人,放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大概率是监视。 天后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慈爱,不过就算是武承嗣那些正儿八经武氏子弟的身边,应该也有类似的存在——天后平等的不信任所有人。 上官婉儿却没有停下动作,而是仍然作势要脱下袜子。 “脏。”武安说道。 上官婉儿:“......” 她收回脚的时候发出一声讥讽的轻笑,低头整理着裙角,淡淡道:“你在河西玩过女人吗?” “河西那边没有女人,只有牛、马和羊。” 当意识到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时,上官婉儿霍然抬头看向对方,武安叹了口气:“那些牲畜在关键时候也可以是军粮。” “呕......” ...... 武安偶尔会离开永宁坊去附近闲逛一圈,这时候府邸内的护卫或是下人就会自发跟在他身后,表面上看仿佛是一群忠仆。 武安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点破,遇到要花钱的地方就让他们上去结账。 据说长安城内可以容纳百万人口,武安确实看到了随处可见的喧闹人群,除了街面上的高头大马和牛车,熙熙攘攘的街道和坊市总有一些角落,滋生着穷人和乞儿。 但他们肯定不会在想到大唐威加四海的时候挺起胸膛,武安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对活下去的渴望,而这种神情在战场上很常见。 当一个人以活下去为目标时,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大郎,别靠近他们。” 跟在他旁边的下人提醒道:“那些人惯会坑蒙拐骗,身上又脏的很,会得病的。” 武安没有回答,而是蹲在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面前,但大块裸露的地方并不显得魅惑,冻疮随处可见,在这寒冷的冬日尤其触目惊心。 女人抬起年轻的面孔,漠然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却又强行想要挤出讨好的笑容。 周围的几名乞儿看到了武安身上衣服料子的质地,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围拢过来的心思一下子就熄灭了,他们清楚看到,这个青年腰间还悬着刀,脚上穿的是官靴。 每一个朝代都会推翻前朝,但永远无法解决乞丐。 关中的某些问题在此刻已经露出端倪,其中最要命的就是缺粮。 长安是京城,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全天下人给它供血。 饶是如此,当今天子也终于开始不情愿地面对现实,每次缺粮严重的时候,他会带着一群大臣和宫眷离开关中,去洛阳度过一个安稳富足的新年。 唐人骄傲和固执的性格在长安城内体现的淋漓尽致,朝廷依旧没有颁布政令予以解决,所有来自于民间的诉求都被视为大逆不道。 武安最先想到了漕运,其次就是效仿前秦王猛进行改革,重新恢复关中的水土,又或者是施行诸如开源节流的方法,但最终,他只是在心里冷笑一声。 李敬玄因为私怨,随口就能抹去数十上百人的战死抚恤,而天子则是装着不知道看不见,对民间的疾苦无动于衷,依旧去修他的道。 某种程度上,两人倒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在关中开始越来越频繁面对粮荒问题的时候,朝廷下令征募十八万兵马和大量的民力奔赴河西,各种规模的战斗在边疆爆发。 如果说这种战争对于国家的整体利益而言是必要的,那为什么要派李敬玄这种废物主帅去统筹全局? 如果说这场战争没必要,那耗费的粮草和钱财,又能填饱多少人的肚子? 武安向后摊开手,示意给钱,那名下人却低声道: “郎君,她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让她别抱着心思,早点痛痛快快死了。 您赏她钱,马上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了,这些刁民生来就是这个命,您算是心善,可您能救几个呢?” 武安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今年出征河西的时候,朝廷派来的大臣说我们杀人,是为了保护身后的黎庶,现在黎庶就在跟前,我为什么要不管?” “这长安城里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吃不饱饭的人,小人知道您仁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