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宫”四面环水,共八桥进出宫殿,为卫文公之父卫戴公之作。商符自三年前归隐后,便极少来到这里,只几次卫文公决断无从时,才命人将他从府上接了来,以咨其意。对卫文公而言,商符不但是帝师,更是恩人,当年若非商符相助,文公不仅不能从齐国回来,更不用奢望一举登上王位。文公对商符的感情不仅是信任,更是尊敬。
商符从轿子上下来后,便快步地走到“乐游宫”正中的“翼望殿”。此时的文公正在批阅公文,见到气喘吁吁地商符时,忙起身迎接。
“亚父怎么来了?”
商符未等他说完,便冷笑道:“老朽不是亚父,祁羽才是你的亚父。”
文王见他如此一说,连忙陪笑道:“亚父这是哪里话?卫丶翟两国水火不容,祁羽怎么会是孤的亚父呢?”
“你也知道卫丶翟两国水火不容,你也没忘当年翟人占我领土的仇恨?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与祁羽做交易?”
文王这才知道,自己捉拿重耳搜查‘御图’的事情被商符知道了。他知道此刻已没有隐瞒地必要了,便只好实话实说了。
“亚父,孤与祁羽之间是由约定,但这些都是为了雪我卫国当年之耻啊。试想,如若真的找到那张图,我卫国便可轻而易举地将翟国的八座城池收入囊中,岂不快哉?”
“老朽知道你心智高远,想一雪前耻,将你父王丢失的城池从翟国手里要回来。然而,你单记住了老朽所言的‘迫而察之’,却忘了老朽常说的‘远而观之’。晋丶卫丶翟三国相连,晋最强,翟次之,而卫最弱。如今,翟国祁羽看似得意,实则‘外强中干’,翟国与戎族多年战事,国内早已空虚,这也正是他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御图’以号令天下的缘故?而晋国重耳,虽被迫流亡多年,但终究是晋国嫡出,他在国内的威望,远比此时端坐朝堂的夷吾要强出百倍,老朽断言,有朝一日他必将回国主政。到那时,翟国又算得了什么?”
文王听了商符的分析,心中大感:姜果然是老的辣!
然而此时的他已骑虎难下,若把重耳就此放了,恐祁羽兴兵讨伐,到那时,别说取得翟国八座城池,便是失掉卫国的八座城池都有可能。
“亚父这话虽有道理,但如今我若真的放了重耳,祁羽兴兵而来,岂不更糟?”
“自古兴兵均要有理。倘若你与他相约,又不将‘御图’给他,那自然是我卫国理亏,但若你连重耳的影子都没见过,他又如何以失约之理向我卫国兴兵?”
“亚父的意思是将他们悄悄送走,就当他们从没来过卫国?”文王会意到。
“正是。以卫国如今的实力,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如此了。”商符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亚父所言。孤就当从不知道此人到过卫国便是了。”
商符听了此话,心中大喜道:“君上如此从善如流,实乃我卫国大幸。”
文王笑了笑道:“孤有亚父,才是幸事一桩。”
第二日黄昏,卫文公便已误捉的名义将重耳等人从牢中释放出来。重耳一时很是疑惑,便向前来迎接的胥臣和孟伊询问了情况。
胥臣将事情的经过见了一遍后,重耳点头赞赏道:“商先生,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
为掩人耳目,重耳等人从牢房释放后,便连夜逃出楚丘,直奔齐国去了。
行至东门外十五里,重耳发现前方似有火把挥舞。“这又是何人?”他不禁自问道。
“公子,不如我去把他们结果了,你们再过去。”魏犨看着远处的火光,心中有些不安地说道。
重耳稍微思索了一阵后,道:“此人竟知我等今夜出城,应该不是祁羽的人。过去看看再说。”
“诺!”魏犨口上迎着,手里的短剑却早已出鞘。
行至近处,灯火相互映照,重耳还未看清人影,就已听得一声“公子”。而启声叫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国大夫商符!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