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的是......唉!
当吴影他们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雷声阵作,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下来,如碎石砸得人身上生疼!大风夹着冷雨一阵紧似一阵,天空与大海已融为一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东西南北。
吴影欲嘱王伍起锚,自已企图动手去降下因招风而让船身晃动不已的帆布,想改为划桨向岸边靠拢。但为时已晚,风大浪急,大海在咆哮,大海在呻吟,平时眼中如此温顺驯服亲近的大海,此时欲张开它的血盆大口,脆生生的欲把怀中万物吞进肚子里去。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是大风把桅杆当腰折断的声音,淋湿的船帆如千斤重物,一下子砸下来,不偏不正当场砸在白顺生的脑门上,只听见他“啊”一声惨叫,接着一头扎进茫茫大海之中,瞬间没了踪影,凭吴影他们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唤:"顺生,顺生,你在哪儿……
再也唤不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大浪在翻滚,在咆哮,一阵阵巨浪劈头盖脑扑打过来,船身在激烈摇摆,船头一横,又一阵巨浪拍过来,船头猛烈地前俯后仰,像恶作剧猛烈荡秋千一样,海水哗啦啦地涌入船头,灌进船舱,和着降下来的帆布,一大半陷进海水里,一少半留在船身上,导致船身严重失衡从而侧翻,船上所有今天捕获的鱼虾海鲜,一个不剩全部归海。
船上还有他们三个人,包括那个平日沉默寡言的矮脚虎王伍,瘦竹杆周来,船长影哥都因步履不稳,一眨眼间全部滑进苍茫大海之中……
故事得从 1921 年 9 月 11 日那场强台风说起,这一天午后,龙虎村四位渔民又像往常一样,相邀出海捕鱼。他们虽然来自同一条村,但却是来自几个不同财族的长工,分为两人一组,两组人赤着脚扛着渔网,后脚尖紧跟着前脚跟,欢快地向村前大海的腹地进发。一路上有说有笑,妯短娌长,好多年过去了,他们四人总是利用难得的农闲时间出海,半农半渔。正如被誉为“雷州才子”的举人陈乔森曾经赋诗“海上生涯岛上家,半求粟谷半鱼虾。春风荏苒归帆晚,旧地重来不见花!”感慨东岛的贫穷还有教育的落后!
渔谚有云:“雷打秋,有做都无收;秋打雷,有做都得全!”这不,今年秋打雷,有做都得全,薯谷丰收,一收割完,连续多日来的劳作,长工们都累得扒下来了,财主们心里高兴,便良心发现,让他们这些长工休息一天。因此他们利用半天尽快完成积累的家务事,利用半天出海捕鱼,补贴家里费用,这不愧是又一种穷人生活的门路!
他们身后的村庄,此时传来了一群孩子爽朗的童声谚语:初三,十八大潮拔,装一不装七;初九,廿三小流巴,去海不用篮!水不紧,鱼不跳;逆水捞鱼,顺水摸虾;天气作恶,蟛蜞上膊;正月螺,二月蟹,三月黄鱼没人买……
正所谓 “一声秋雨一声宽,日晕三更雨 , 月晕午时风 。 ”
九月的天空变化莫测 , 南方这天气说变就变 , 中午才艳阳高照 , 天气闷热得出奇 , 现在还未接近黄昏 , 整个天空已是乌云鱼鳞般密布 , 铅样沉甸甸的 , 云脚低垂,黑青中嵌着血色的恐慌 , 似是天空伸出的无数个魔爪,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的运气真好,看来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周来在捕鱼的同时, 侧过面对白顺生高兴地说道。
鱼儿不时跃出水面 , 如跳空中芭蕾。有时像梭子一样发疯地横冲直撞 , 一网撒下去便沉甸甸的 , 像一串串金秋成熟饱满的谷穗 , 更像是价真货实新鲜的牛肉串 , 几位渔民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提上一网来。
不一会儿海鲜便堆满了船头,白花花的,金闪闪的 , 各式各样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鱼虾蟹类活蹦乱跳 , 异常亢奋! 像极了此时四位渔民丰收的心情! 这一下接一下网撤得是越来越爽了 , 爽得似乎无法收手 。
风也越来越大, 天越来越黑,吴影也提不得不回家了 , 要不台风一来真的无法及时靠岸 。白顺生回过头来,附和着周来说道:“ 呵呵 , 周来这顽猴说对了,我们捕了大半辈子的鱼 , 没有今天的鱼多 , 像是把铲子放入装满鱼的筐子里面 , 每铲下去都是满满的 , 这天气凉爽 , 比起中午的闷热 , 算是中和了 。
风 , 继续加大, 掀起无边巨浪 , 轰隆的声响不绝于耳……
整个海面又因为没了他们拉网时齐齐的吆喝与嘻笑怒骂的对话,四个人全部坠入苍茫大海,至今生死未 卜而显得异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