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抱紧在怀里,双脚一伸瘫倒在地,后背靠在一截矮墙旁,撩起上衣给儿子哺乳,凭由家婆撕心裂肺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俩婆媳放开噪子,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一场台风,让四个家庭刹那间天堂地狱大起大落,一夜间四个儿子降生,一夜间四个男人生死未卜!一夜间四个女人也许会成为寡妇。
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女人们宁愿相信,自已的男人是出海晚归,虽然机会相当渺茫,而不愿相信他们已经死亡!大家也不情愿相信他们已死亡,但结果如何?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一点头绪也没有。四家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
三日后的中午,村里传来喜讯!
有眼尖的村民率先发现了周来的身影,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使劲捏了一下自已的脸皮,有痛觉,应该不是在做梦。
又伸手摸了一下周来的下巴,下巴存在,听老人说过死鬼没有下巴,人是真实存在的,不禁大声吼出来:
“周兄,你还有命呀,几天了,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呀?!是的,我是最该死的那一位!”
周来穿着奇特,这风格与他平时格格不入,好像是从外国马戏团归来的,如今见他耷拉着手臂,哭丧着脸,显得心有余悸的样子,甚感惊异!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其他几位呢?”
“你从哪里回家的,船呢……”
村民七嘴八舌连株炮式机关枪扫射样问个不停,人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把周来围得水泄不通。
吴影的母亲茜茜来了,吴影的妻子黄莲来了,王伍的妻子孙英来了,白顺生的妻子黄玲来了,周来的妻子朱雀来了,老杨与巧秀闻讯也赶来了,吴胆与媳妇欢谷也来了。所有关心此事的村民都来了!
当然,也有一些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者,比如财主李有钱。
虽然有部分海难者,比如牛司令王伍,就是他家的长工,为他拼死拼活地放牛,导致落下无法治愈的生育能力,半生为他创造多少财富,让他及家人坐享其成。
如今,他像看猴子戏一样,愁也好,哭也罢,一位看官,一个吃瓜群众,幸灾乐祸,自扫门前雪,哪管别人瓦上霜!
三天不合眼了,她们几个海难的家属,眼圈黑得像熊猫眼,都睁大一双双眼睛射向周来,像几把匕首飞过来,她们仿佛挖地三尺,欲揭开一个千久之谜!
又好像一阵龙卷风,把周来连根拔起,裸露暗藏在其背后无法知道的秘密……
周来的回归,确实是能打开那次台风失事结果的唯一人选。
在沉船的刹那,周来心想死定了,但熟谙水性的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起初落水时,求生的欲望让他竭尽全力踏浪,努力把鼻孔露出水面,凭感觉朝着海岸游去,不知游了多久,因风大浪急,大海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吃了几口咸苦的海水,挣扎了几下,很快体力不支。
将要再次沉没之际,这时有人伸过来了一块船舱的木板盖,只听得是吴影大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朝我这边游,务必安全回家,好好地活着!”
周来来不及回话,他在舱盖板的托付上,朝刚才有话音的方向游拼命游去,他再也看不见影哥,吴影就像他自已的名字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仅留下一句话,剩下的是狂飙的暴风雨与怒吼的涛声相交织,还有内心静得发怵的死寂,什么都听不到了!
凭着这根救命的稻草——舱盖板,它良好的浮力,托着周来的身躯,让他在漆黑的海里浮浮沉沉,半休半泳地漂流,不知身在何方?
在与大风大浪搏击了二天二夜后,他又饿又冷又累,终于因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周来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一艘外国货船上,耳边传来了听不懂的鸟语,生存的意志让其挣扎着迅速睁大眼睛,天空里围观有十几双陌生的篮眼睛,还有留着粗黑胡须的嘴巴。那么陌生,让他恐惧。
显然他们没什么恶意,他们投来的是温暖且关爱的眼神。
周来细细地打量着船上的一切,好大的一艘船啊!好像几个晒谷场面积那么大,前行中的船平稳得像是在陆地上走行一样,感觉不出它的摇晃。
只听得见汽笛声声,只听得见大船穿梭过波浪时水花拍打船舷的沙沙声。
装载满满一舱的货物,柜上印有读不懂的豆芽子字样。再看看自已,不知什么时候已换了一套花花绿绿的干衣裳,正在好奇,是谁帮自已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