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原来是大姨太的丫鬟,侍候她的时间不长,仅有三个月左右。
后来转正当了四姨太,便不再侍候万娣。
但聂小倩也算与她有主仆之缘!
这丫鬟没有太多心计,每次总病殃殃的,有几次发现她在给自已洗脚的时候,未待打来洗脚水,便径自伏在洗脚盆前呕吐。
虽吐不出什么,但给人感觉很恶心,曾关心地询问她:
“咋啦?小丫头,哪里不舒服?”
她总是吱吱唔唔:“没什么,没什么,吃坏了肚子而已!”
万娣没有再多问,还有几次,发现她把吃剩的半块馒头往口袋里装,然后急匆匆地找借口回家了。
这吃剩的东西,给人家都不要,为何?
万娣觉得非常好奇,决定悄悄叫上一名心腹丫鬟,一齐尾随她回家看看,但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这是什么家呀?
聂小倩所谓的家,一间矮得像地洞的茅草屋,进入的时候必须虾着腰,阳光从狭小的窗口探进来,一股股腥臭的味道钻出来。
呛得万娣花容失色,想呕却不能吐,想打喷嚏却憋得慌,只好在丫鬟的搀扶下灰溜溜地走了。
一路上,这样的茅草屋还真不少,想不到自已身居深院,整天勾心斗角,很少出门,错过了多少人间烟火。
其实,过个清贫平凡的日子不也挺好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太多的恩怨情仇。
夫妻双双把家还,洗净脚踝的污泥,彼此暖炕头。
回来后万娣再也静不下心来,看着自已的房间发呆,回想刚才的一幕,反而觉得更羡慕他们平头百姓与世不争的生活。
茅草屋内,聂小倩掏出了半块馒头,用手指甲掐成一小块,一点一点地放进父亲的嘴里,柔声说道:
“爹爹,慢慢吃,还有,别噎着,来,喝点温开水……”
咳!咳!咳!父亲止不住的咳嗽,气喘如抽风箱,鲜红的血液从喉管里咯出来。
聂小倩忙伸手轻拍父亲的后背,叭叭叭,咳咳咳,咳嗽声,拍背声,成了这阵子日夜不停的交响。
咳嗽稍为停止,聂小倩又一口一口喂给父亲馒头……
回家后,万娣得知了聂小倩家中的惨况,看着她为节省那半个馒头而挨饿,看到她因营养不良而面黄饥瘦,心生怜悯!
嘱下人每次多给她加上二个馒头,并嘱保密。
因此她对万娣的好心是不知情的。
虽然有时也感觉困惑,有几次欲问其他下人,但欲言又止,还是不便过问为好,默默接受这份平白无故多出来的爱!
自从她转正当了姨太,便成了自已的情敌,万娣后悔了她的善良,早知如此,不如让她与家人饿死算了!
养虎为患!
如今又需要与她联手,对付那两姐妹姨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老色鬼喜欢上她宠爱她,偏偏她为老色鬼延续了香火。
瘪三又喝酒了,右手执着一瓶米酒,一边往嘴里猛灌,一边摇摇晃晃。
欲倒未倒之状。
飞溅的酒水湿了胸前一大片,整天喝醉了睡觉,睡醒了接着喝,他要让酒精麻痹自已的神经。
麻痹与聂小倩那段孽缘!
未婚妻成了别人的四姨太,孩儿成了别人延续的香火,自已还剩什么?
一副臭皮囊,大丈夫生以何欢?死以何怨!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海枯石烂永不分离?都他妈的统统是假的!
他索性睡在地上,任风吹日晒,不吃不喝,以绝食的方式了却余生。
一天中午,有村民发现了瘪三,躺在晒谷场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犹豫不决间,不敢贸然走近。
于是乎快步跑回村找到多管闲事的老杨:
“老杨,老杨,瘪三不知出什么事了,睡在我的晒谷场上,一动不动。”
老杨一滑溜从午休的床上弹起来:“哦,哦,几天不见,这孩子怎么啦?!”
”我去看看。”他拿起一顶破草帽戴在头上,径直向村北赶了过去。
老杨远远便看到瘪三躺在晒谷场上,让火辣辣的太阳猛地晒着,像一尾快要晒焦了的咸鱼。
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腹部,才证明此人是活着的!
这傻孩子!老杨一边咕哝,一边一步并做两步走,快速赶过来,俯下身子,用右手轻触他的额头,热乎乎的,那是阳光久哂的缘故。
然后关切地问:“孩子,咋啦?别吓唬你杨叔。”
瘪三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