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秦向之有些恍惚,长剑在剑鞘中怎么也没办法取出来。
他在此之前从未和容以薇有过接触,之前听江慕白说容以薇是兮儿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好笑,真正的兮儿可是他亲手从地下挖出来的。然而,在和容以薇接触的这么短暂的时光里,容以薇展现出来的品质让他不由地觉得……江慕白说得并没有错,容以薇很像兮儿。
“我已经留好了遗书,因此秦公子也不用担心慕白会上门找麻烦。”容以薇一点点向秦向之补充说明她的打算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秦向之忍不住好奇:“姑娘写了什么?”
黑夜中静静的,半晌听到容以薇微弱地说道:“此生相守,来世愿续。”
感觉到四周变亮的时候,江慕白从书案间擡起了头。
他并没有睡,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再次将他推入两难之地,他是没办法睡着的。
这间书房就是先前晴歌待的地方,他被容以薇下了逐客令之后就过来了。书案上摊着之前晴歌好奇翻着玩的一本书,大忈史编年。这本书最近一次修订是在去年,也就是新皇帝登基后的第二年。这是大忈的传统,每一任皇帝登基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编修大忈历史,侧重修订过去和编写评价上一任皇帝的功过。
晴歌大概是想查和顾兮或者秦向之有关的历史,但却不知道是哪一代哪一年,翻了到二百年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江慕白从压出痕迹的地方继续向后翻,翻了十多页,终于看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段文字:
夏,三月,辛巳朔,顾氏兮女携瑟海一城,以亲江氏……
书案上的蜡烛将要燃尽,薄薄的几页也已经翻完,江慕白闭上眼,疲惫的神色里露出几分悲伤。他将首埋入书案,用胳膊紧紧圈住。
并没有过去多久,曦光撒了进来。江慕白重新睁开眼,眼眶周围有明显的一圈青黑。
他站起身,准备把《大忈史编年》放回书架。
合上书页的时候,一张轻薄的纸从里面飘了出来。
秀美文雅的几行字映入眼帘,最后一句是:此生相守,来世愿续。
江慕白拿着纸笺,推开书房的门,跌跌撞撞地向外走。门外站着阿一,紧跟上去,问:“公子?”
江慕白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只是踉踉跄跄地走着,神情格外恍惚。
此时东方刚刚放亮,丫鬟仆人自是已经起身,却都不敢去惊动主人。容以薇的门外还歪头睡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江慕白也不知有没有看到这个小丫头,只是推门,门推开了却又不进去,只那么站着。小丫头被惊醒,茫然又惊恐地跪在一边。
还是阿一先一步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有些震惊地看着江慕白。
“公子,容姑娘她……她……”
江慕白终于迈步进去。
容以薇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眼的容颜极其平和,头发有些凌乱地铺开,映衬得她的脸颊更加消瘦。
她的嘴角含笑,仿佛入睡前刚刚念完一首情真意切的诗词。
此生相守,来生愿续。
此生与君相守,来世愿续前缘。
阿一弯腰,翻起容以薇的眼皮,看了看,皱眉:“公子……”
江慕白摆了摆手,让阿一不用再检查:“是秦向之。”
“公子……”
阿一嘴笨,想问江慕白是怎么知道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幸好二人朝夕相处得够久,江慕白早就能知道他想问什么。
江慕白说道:“花灯节那日和兮儿偶遇,她一反常态要跟我回来,那时我便想到了容儿的病。只是你知道的,容儿太过心善,我这打算不能让她知道,只好先将兮儿安排在那间很少有人去的书房。兮儿的出现太突然,后院的仆人又不同与前厅,一些闲话被容儿听去了。容儿又那么聪明,恐怕早就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我的打算了。”
“公子是说,容姑娘早就知道公子的打算,想要阻止公子?”
江慕白点了点头,无限伤感:“恐怕……作法取兮儿魂魄的时候,秦向之的突然出现也是因为容儿。”
他当时不想骗容以薇,又怕容以薇察觉,所以才没怎么敢对晴歌怎么样,只是稍微限制了晴歌的自由,反正那个院子平时也没什么人走动……他太过小心,但还是带着侥幸用了心计,最后被容以薇识破。
他忽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曾经,他也和顾兮斗智斗勇过的,为了江山,步步为营,但最后都被顾兮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