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简竹和虞玄清联合发来捷报,因为失去了内应,九嶷王室乱做一团,在天衍宗的进逼下措手不及不堪一击,九嶷王自尽于王宫,而百礼骞则逃亡暂时失去踪迹。
洗灵阵摧毁,九嶷王城大量修士和民众外逃,引起了数起踩踏和争斗事件,平民部分死伤,目前王城的局势正在控制中,琉月族人分崩离析。
战报中简长老还单独提到,有负隅顽抗的修士和九嶷人,开始打着九嶷圣子的旗号暗中重新集结,所以恳请宗主早点对九嶷圣子公开处刑并昭告天下,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尽管战报将战果大加渲染,但苍楠并无一丝喜悦,就算再怎么避免,两邦冲突,总是会伤及平民百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最后一点,苍楠冷哼一声,安樾固然需要处置,但还不容他人置喙,他可以断定,这八成是虞玄清的主意。
至于安樾,他的家国,已经没了。
数日来刻意避开的这个名字再次闪现在脑海中,苍楠屏气闭目,心中并没有因此觉得轻松或者报覆的快感,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回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的时候,这样他就不用在见他与不见之间,杀他与不杀之间反覆煎熬。
这两日他没有再往牢狱安置纸鹤,他不想再听到安樾苦苦请求要见他的声音,反正如今他已无处可去,就这样把他囚在那里吧,或许等自己真正平静下来,等师尊有所好转,再去想想怎么处置。
宫驰已做好将重光仙尊移送至雪峰山的准备,也先期派弟子过去整理出一间冰室专门用来安放重光仙尊的身体和进行后续的治疗。
虽然疲惫,但苍楠不能让自己停下,因为一旦空闲,那个他不愿再提及的名字,不愿再想起的人就会不自觉地钻入脑海中,令他心中焦躁。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苍楠从案头起身走到窗边,东边的天际已经出现鱼肚白,宫驰应该已在护送师尊去往雪峰山的路上,他也要出发了。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让周身的灵气恢覆了八成,苍楠站起准备动身。
突如其来的,识海里重重一荡,让苍楠的身体也不由跟着一晃,转瞬即逝的画面中掠过安樾的身影,背景恍若孤岛上差点让二人冻死的冰室,而安樾蜷缩在冰面角落,一动不动仿若死去。
血契!
只有在安樾生命垂危之际,血契才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在这一刻,他的心悬起,安樾明明好好地待在牢中,自己虽然命人将其关起来,但并没有下令要虐待刑罚,他怎么会到濒临死亡的境地,而且为何是冰室那样的背景?
……
半刻之后,牢狱里的狱卒守卫跪了一圈,这还是宗主第一次亲临,但扑面而来的威压寒气冷面如霜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九嶷圣子为何不在?” 岚日仙尊压抑着怒意问。
“宗,宗主下令给他换一个地方,所以就,就被带走了。”狱头战战兢兢道。
苍楠简直要炸,他只是让人给他换一间牢房离那个老色披远一点,何时让把人带出牢狱,这些人脑子是榆木做的?
“谁带走的,带到了何处?”这一句的怒气更加明显,跪在地上的人仿佛被巨大的山石压在后背,压得直不起腰喘不过气。
“是,是虞公子的人。至于何处,何处……小的没有问。” 狱头浑身都抖起来。
“混账!” 苍楠即刻想到,天衍宗唯一有冰雪的地方,雪峰山。
狱头不知道是不是骂他,但岚日仙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众人终于舒出了一口气。
宫驰还在命随行弟子小心将重光仙尊用担架擡下飞舟,一擡眼就似乎看到苍楠的身影在雪峰山半山腰冰牢入口一闪即逝,他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眼花。
饶是他修为不低,这常年冰封的雪峰山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两个擡担架的弟子也是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在倾斜的冰石台阶上小心往下走,一边还要运转灵息抵御严寒。
不能怪他们修为不精,实在是在四季如春的天衍宗内,雪峰山是唯一一处万年寒冰,白雪皑皑的世界,因为这座山整个就是由上古时期的玄冰构成,遇热不化。山腹中的冰牢有五层,每往下一层,温度降低三四成,到了最底部一层,几乎就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
由于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抵御酷寒,所以曾经被关押在此的都是严重犯了宗规又修为极高的宗门名人,宫驰记得上次在这里待过的还是墨离仙尊,他在此被关押数年,直到后来脱离了天衍宗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