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瑕虽自幼长于辽邦,也听说过“花石纲”害得许多百姓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谁家只要有一花一石被看中,朱勔就带领差役闯入民宅,用黄纸一盖,标明是皇帝所爱之物,不得损坏,然后拆门毁墙而搬运这些花石,用船队运送回京。
赵云桦年幼时也曾见过,有一次朱勔用大船运载一块四丈高的太湖石,一路强征了几千民夫摇船拉纤,遇到挢梁太低或城墙水面太小,朱勔就下令拆桥毁门。
有的花石体积太大,河道不能运送,改用海道运输,常常发生船翻人亡的惨事。人们在朱勔的逼害之下,痛苦不堪,甚至被迫买儿买女抵债。
他却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赵佶之子,当今的云王。如今置身在这座用黎民鲜血换来的艮岳园林,不由羞愧万分。
李紫瑕伸出了纤纤玉指,轻轻抚摸了一块玲珑似琢,巧夺天工的太湖石,感叹万千,微摇螺首。说道:“朝廷可曾取消‘花石纲’?”
赵云桦道:“早已有人上书朝廷,指证‘六贼’了,无奈‘六贼’相互勾结,势力庞大,父皇只是暂且压下,并未下旨取消。”
杜荻花从花林中走了出来,说道:“皇上请殿下到凉亭见驾。”
赵云桦道:“前面带路。”他接到了口谕,勿勿忙忙地随杜荻花而去。
李紫瑕孤身一人走入花荫深处,折下了一枝芍药,迎面碰上了赵桓。原来,是赵桓故意让杜荻花支走了赵云桦,好伺机亲近佳人。李紫瑕见状,只得向他行了一礼。
赵桓见四下无人,上前执住了玉手,说道:“数曰不见,紫瑕小姐的舞姿更是精进,可想死本宫了。”
李紫瑕连忙将手抽出,说道:“请太子自重。”
赵桓道:“紫瑕小姐当真忘了在文渊阁养伤的曰子了吗?”
李紫瑕道:“太子的救命之恩,紫瑕终身铭感,只是己许配了云王,请太子顾念手足之情,不要苦苦相逼。”
赵桓恨恨地道:“本宫贵为太子,却连心爱的女子也得不到,实在很不甘心。”
李紫瑕从衣袖中取出了和氏玉珮,说道:“今曰紫瑕在昏迷之时,不慎扯下了太子的玉珮,如今奉还太子,请太子海涵。”
赵桓乘接玉珮之便,再次抓住了她的玉手,说道:“请不要拒本宫千里之外,你想要什么,本宫都答应。”
李紫瑕微微一怒,再次抽回了手,正义凛然地道:“太子是万民的表率,怎能如此轻浮?是存心要欺辱云王吗?”道完,她掉头而去,消失在花荫深处。
赵桓看着手中的玉珮,心中愤愤不平。只要有云王在,他就很难获佳人芳心了,他对云王的恨意,由此更加深切了。这一切,却被躲在了大石后的郓王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禁阴阴地暗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