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院是赵子素的绣楼,布置得相当高雅,窗上垂看琉璃珠子串成的窗帘,像一串串水珠。灯光柔和照射着大厅,地上铺着红色圆形绣纹的地毯,一张方形的金丝楠木桌子,上面铺着红色暗花桌布,两只精巧别致的蜡炬放在了中央,里面燃烧着荧荧然的烛光。
赵子素坐在了琴台之上,纤指拨弄着银筝,披着一肩如云长发,别着一支镶嵌着黄宝石的兰花珠钗,在烛光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身上穿着一件如烟如雾般的薄纱长裙,白细细的脸厐,水盈盈的眼睛,带着丹青也难描绘的美态。筝声有如流水行云,却略带有一缕淡淡的忧伤。
山茶默默地伫立在一个角落里,倾听赵子素的筝声,听得专注而细心。看着她熟练地拔动银筝,听着那如水如风如清泉般的涓涓细诉,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却不不敢轻言出口,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叹。
赵子素弹完了一支曲子,坐直了身子,稍稍地透了口气,她一连弹了将近一个时辰,手指有些微微酸痛,背脊也僵硬了。她一向孤芳自赏,金色年华灿烂多姿,从未把任何男子放在眼里,唯独是他……
想到了这里,她不由脸颊暗暗发热,泛起了一层红晕。“云山”,她心中反复叫着这个名字,那是唯一令她心动的名字。
远远传来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赵子素连忙停下了手,眼睛闪亮而脸色泛红,定定地向门外看去,听声而辩,来人必然是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哥哥赵子偁。
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大踏步地跨了进来,青衫潇洒,装束整齐,正是赵子偁。站在角落中的山茶见状,连忙行了一礼。
赵子偁发出了一声朗笑,来到了琴台,说道:“子素的筝声,清越幽远,真是绕梁三日呀!”
赵子素调转了眼光,注视着兄长,笑骂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赵子偁嘻笑道:“你又对大哥冷嘲热讽了,咱们兄妹为何就不能好好坐下谈谈?”
赵子素轻笑道:“有话快话。”
赵子偁拉开了一张金丝楠木椅,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正坐在赵子素的对面,兄妹俩的目光接触在一起,双方都顿止了说笑。赵子偁己经收敛了笑容,神色郑重,似乎出了什么大事。赵子素从他的严肃眼神中看出,他绝非无事不登三宝殿,当下摆手叫山茶退了出去。
赵子偁轻咳了两声,说道:“子素,你明天就要上京,顺便帮我带几个朋友去好吗?”
赵子素的丹凤眼顿时睁得好大好大,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什么朋友自己不能上京,须要她“带去”呢?
赵子偁皱皱眉头,继续说道:“就是府中的贵客云公子,他将弃弁易钗,扮成你的婢女,混入队伍之中,另外还有几个也扮成府中的随从,他们身份特殊,你务必要配合,不可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破绽。”
赵子素更为吃惊,“云山”究竟是谁?竟然要男扮女装进京?还需要她特别为他掩饰?若是别人,她肯定不会答应,但是他是“云山”,她就勉为其难了,当即很爽快地应允了。
赵子偁没料到她应允得如此爽快,当下愣住了,双眼布满了疑云,向她看去。说道:“答应得这么快?”
赵子素走下了琴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谁叫我们是兄妹呢?大哥有事拜托,小妹又岂会拒之千里?”
赵子偁也没看出她什么异样,当下欠身而起,走出了芍药院。他迎着夜风,穿过重重画栋,来到了牡丹院,那是他的王妃唐纤纤的园子。
唐纤纤衣衫单薄,俏立在园中,正在採摘园中的红牡丹,并没有发现刘子偁向她走近。刘子偁放慢了脚步,轻轻地绕到了她的身后,嗅到了她满身的百花香味,偷偷地从后将她拦腰抱住,轻吻了一下她的粉颊。唐纤纤却花容失色,发出了一声惊叫。赵子偁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樱唇,不让她再尖声呼叫。唐纤纤回眸一看,见是赵子偁,一颗惊跳的芳心才逐渐停了下来。
赵子偁轻笑道:“别叫,是我。”
唐纤纤娇嗔地道:“真坏,背后偷吻,吓死妾身了。”
赵子偁哈哈大笑道:“除了我,谁敢如此大胆,敢碰本王的女人?”道完,将她横抱了起来,向房中走去。
唐纤纤大惊失色地道:“快放我下来,若是让婢女看到了,如何是好?”
赵子偁笑道:“无妨,你是本王的正妃,谁敢乱嚼舌根?”
夜深人静,一路之上,连个婢仆都没有,赵子偁回到了寝室之后,将她扔在了床上,锦帐低垂,一夜缠绵……
雄鸡的叫声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赵云桦一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