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成的中书府富丽堂皇,婢仆如云。他虽是太监出身,府中却养了很多千娇百媚的姬妾,他终日沉沦于脂粉阵中,挥金如土,快乐逍遥。
花园里花木扶疏,一对黄蝴蝶正在蔷薇丛中飞来飞去。蓝天澄碧,白云悠然,梁师成正在琴台上看着姬妾们吹乐弹唱,翩翩起舞,品尝着美酒佳肴。
管家走了上前,说道:“老爷,小姐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梁师成先是怔了一怔,继而明白了过来,说道:“让她进来。”
田春罗咬了咬嘴唇,六神无主地走了入来,拜见了她的养父。梁师成的眼光定定地看着她,面上充满了疑惑,这丫头居然敢回来求他?官场黑暗,应奉局已难于脱罪,他可不想趟这场浑水。他连连一摆手,所有的姬妾都退了下去。
田春罗不敢俯视他,双手交叉放到了肩上,瑟瑟发抖,这个泯灭人性,见风使舵的人,比冷峻的赵云桦更加可怕,但为了拯救家人,也只能挺而走险了。她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两人的距离相差得很遥远,她与他的父女之情很冷淡,也很麻木。琴台上出奇的安静,连根针掉在了地下都能听到。她久住云王府,已习惯了那儿的温情,反而不习惯中书府的讹诈。
“你来干什么?”梁师成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安静之中显得特别惊人。
田春罗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胸口,半晌才道:“女儿来……求父亲救朱氏父子一命。”
梁师成轻蔑地冷笑道:“你应该去求云王,是他将朱氏父子从天堂拉进地狱的,他们是生是死,也只有云王说了算,连蔡丞相也插不上手,一旦定案,他们必死无疑。”
田春罗的心脏猛的狂跳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紧张了,她的声音颤抖而不稳定,说道:“女儿……己经求过了,可是……无济于事……云王他铁定了事情。”她的手心发冷,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梁师成冷笑地道:“那就什么也别说了,你回去求云王,兴许还能与你从未见过面的生父见上一面。”
“可是……”
“你是聪明人,云王是你最大的靠山,只要你拿捏得好,云王就不会飞走,懂吗?”
“女儿明白。”
田春罗点了点头,想要抓住赵云桦的心,谈何容易?
康王府中,阳光明媚,赵云桦正倚靠在一棵大榕树下,聚精会神地看着周彦邦的诗集,曾几何起,他开始弃武习文了?只可惜,这位曾经帮过他的秘书鉴周彦邦已经病逝了,只留下了这本诗集。他看到了姗姗而来的田春罗,剑眉不由蹙了一下。
田春罗连忙上前施礼,她不敢冒昧招惹这个城府极深的主人,说道:“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说。”
“奴婢想去天牢与朱氏父子见上一面,不知可否?”
“此乃人之常情,就让盖总管带你去吧!”
“谢殿下。”
大理寺的牢狱,既阴暗,又潮湿,朱冲父子被关了两天,却盼不到救星,不由默然了。他们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了下来,神情木然,恍若如梦。
蔡京走进了牢房,朱冲父子大喜,连忙站了起来,却接触到一双冰冷的眼眸。蔡京面容扭曲,冷漠得好似一尊石像,令他们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不敢俯视。空气在牢房中凝固,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的一天,与蔡京在这个场合见面。
天牢里非常安静,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朱冲父子谁也不敢出声,他们不敢揣测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更不敢想蔡京此刻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半晌,蔡京才开口,字字有力,说道:“你们太令本相失望了。”
朱冲微微一颤,说道:“犯官不知云王会如此大命,应奉局与东宫联手,竟然不能伤他分毫。”
蔡京冷笑道:“刺杀皇子是死罪,你们死倒无所谓,可别连累到东宫,否则朱家三百余口鸡犬不留。”
朱冲脸色惨白,说道:“犯官明白。”
朱勔略略稳定了激动的情绪,说道:“云王果然厉害,连太子也插不上手,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蔡京闭上了眼睛,说道:“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人肯扛下一切罪状,另外一人便能保存性命,这是太子的最低底线了。”道完,他拂袖而去。
不多时,只见一名狱卒领着田春罗,也来到了天牢。
狱卒道:“你们只能谈半柱香的时间。”道完,他走开了。
田春罗抬起了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天牢的栅栏,只见朱冲父子蓬头乱发,血迹斑斑,知道己动过了酷刑,虽然他们罪恶滔天,但毕竟是她在这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