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完颜宗贤一案,经大理寺反复审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大戒小惩之后,只是暂时关押在天牢,待徽宗寿辰过后再向金国兴师问罪。
杜充、毛大力纵然身受酷刑,也不敢供出同谋。其实,他们也从未见过主人的庐山真面,实在无法招供,只得死口咬定是自己所为。按大宋律例,谋害皇子是杀头大罪,赵鼎下令将他们堆出午门斩首。
杜充是杜荻花之兄,赵构为了李马,求赵云桦网开一面,赵云桦也知他们是受制于人,何况杜荻花是云王府的婢女,当下撤回了诉忪,将两人押回大理寺关禁。
赵云桦此次回京,仍然是住在康王府中。赵构虽刚满十六,邢秉懿却为他生下了一个郡主,取名赵佛佑,生得玉雪可爱,夫妻俩爱若掌上明珠。
深秋己过,康王府中的柳枝黄叶散尽,仅剩下光秃秃的长枝桠。赵云桦靠在水池边坐了下来,隐隐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令他不禁又想到了李紫瑕。他顺着琴声而去,有妇人婉转地唱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只见凉亭中正有一位宫装妇人在抚琴唱曲,云鬓如漆,满头珠翠,穿着一件藕色长裙,裙裾上绣满了彩蝶。脸似芙蓉,肤白貌美,眉清目秀,楚楚动人。这曲幽远绵长的《越人歌》,正是她所唱。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康王妃邢秉懿。
赵构含笑地走了上前,从后轻轻地将邢秉懿抱紧,在她的粉颊上吻了一下。秋风吹来,带着丝丝寒气,赵构解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看到你侬我侬的情景,赵云桦不胜感触,转身往原路而返,心中反复地念着:
“芙渠畔,初相见,无物似情浓。
鲛绡帕,鸳鸯分,此情成追忆。”
裴书见他神色怆然,说道:“殿下,秋高气爽,不如我们去郊外游玩?”
赵云桦心情郁结,说道:“好啊!”
开封城郊一片萧条,秋风扫落叶,簌簌而飘,遍地枯草,连绵延伸,马蹄踏在干枯的草丛中,发出“突突”的响声。
赵云桦置身芳郊,顿觉心旷神怡,极目望去,碧空如洗,北雁南飞。突然“扑啦”的一声,一只白色的大雁落在了草丛之中。赵云桦不由微微一怔,回头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人驰着火龙驹,左手拿着一支金弓,马背上挂着个绣着黑鹰的箭袋,上面装满了黑色的羽箭。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兀术。
“是你?”赵云桦的脸色微微一变。
兀术翻身下马,上前捡起了大雁,说道:“原来是云王殿下,你来干什么?”
“笑话,这是开封城郊,本王为何不能来?”
“可以,大宋的枢密使就在前面,宋金两国的勇士正在林中的草坪上比箭,云王要不要前去观阵?”
“如此热闹的场面,怎能少得了本王呢?前面带路。”
在五里之外的一个大草坪中,果然热闹非凡,宋金两国的将士云集,枢密使童贯犹如一尊石像,坐在了中央,他一身铠甲,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一双狭长的眼晴隐隐散发出寒冷和阴森。
赵云桦翻身下了玉麒麟,裴书也下了黄花骢。童贯、高俅等朝中大员见云王驾到,连忙列队相迎。赵云桦端坐了主席,裴书站在了一旁。只见前面站着一排少女,约摸有十余人,她们全身颤抖,手上各拿着一枝黄色的大菊花。
“童大人,她们是什么人?”赵云桦剑眉一蹙。
“禀殿下,她们是附近的民女。”童贯答道。
“两国勇士正在比箭法,她们来凑什么热闹?”赵云桦不解地看了童贯一眼。
“殿下有所不知,此乃今天比箭之玩法,让这些少女扬着手中的菊花,然后宋金两国各挑出五个神箭手,谁能将菊花射下,谁就能赢。”
赵云桦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那里是比箭法?分明是拿着黎民百姓的生命开玩笑,弓箭无眼,当中若有人技术不精,或者万一失手,岂不是要了这些如花少女的性命?是谁想出这个馊主意的?看着阵中少女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试问他们于心何忍?
“这个不好玩,换另一种玩法。”赵云桦眉头一皱,并不同意。
“云王殿下是信不过大金的神箭手吗?”蒲家奴冷笑地道。
“马有失蹄,万一伤到无辜的百姓,你们又怎么收场?”赵云桦反驳道。
“此乃微臣的主意,微臣深信弓箭手们的神技,请殿下一旁观战。”太尉高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