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最荒凉的地方,是西边的梨花台。
阵阵的冷风透过丛生的杂草细细地吹在一个粉衣女子身上,她约摸十六芳华,翠翘朱雀,长裙拽地。瘦长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剪水双眸,琼鼻桃腮,唇似新菱,齿如编贝。也许是皇宫的灵气所集,也许是天之骄女,她雍容华贵,袅袅而行,直似九天仙女偶谪尘寰。她是郑皇后的公主赵富金,在众公主中脱颖而出,是最美艳的文德公主。
赵富金环视了四周,望穿秋水,明明是约好的,他为什么还未到来?正当她千思万绪之际,忽然有一条人影闪来,将她拦腰抱住,她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回头。
在朦胧的月光下,只见那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约摸二十余岁,正是蔡京的小儿子蔡攸。蔡京年岁己高,双目己盲,不能再主持大局了,徽宗准许他辞官在家养病,暂由王黼代任丞相一职。
“怎么现在才来?”赵富金略带嗔怪地道。
“皇上在福宁殿怒斥众臣,一时之间走不开。”蔡攸解释道。
两人相依相拥,步上了梨花台,坐在了石凳上。赵富金微微转身,她刚刚被郑皇后训斥,双眼仍藏有泪痕,喉间有些酸涩,蔡攸又迟到,她未免满身牢骚,张开嘴刚想骂人,红润的双唇骤然被他狠狠地索吻。她用力挣扎,却那里能挣脱温馨的怀抱?这里致命的诱惑,她又如何逃得了?不由软倒在他的怀中。片刻之后,他才松开了口,轻挽纤腰,将她拥入了怀中。
“公主,我们成亲好不好?”蔡攸喘息地道。
“父皇为了两国邦交,有意将我嫁到金国,本公主极力反对,刚刚还被母后训斥了一番。”
“皇上要将你指给谁人?”蔡攸大惊失色地问。
赵富金轻轻叹了一声,放眼望去,明月当空,繁星点点,这儿非常僻静,通常没有什么人来往。呼呼的风声流淌在耳边,她冰冷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完颜设也马,你可认识此人?”
“是他?”蔡攸呆了一呆。
完颜设也马是完颜宗翰的长子,在金国身居要职,此次也随行出使金国,有意向大宋联姻。
“你是正室公主,皇后娘娘怎么舍得?”
“皇室之中岂有亲情?父皇欲收‘燕云’,为了江山社稷。区区文德公主,又算得上什么?事情己迫在眉睫,你要赶紧想法子才行啊?”
正在两人商议对策之时,忽然宫灯四起,亮如白昼。郑皇后盛怒而来,将他们逮了个正着。一圈圈的御林军将这儿包围得水泄不通,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梨花台。两人惊慌失措,连忙跪了下来。此乃皇宫禁地,徽宗亲自颁旨,若有人私闯,可斩之。
“蔡攸,还不快快认罪?否则被乱箭射死,怪不得本宫。”郑皇后冷冷地道。
“微臣知罪。”蔡攸伏在了地下。
“人来,将蔡攸拉到大理寺,私闯禁地,勾引文德公主,条条死罪。”她一声令下,几名御林军拥上,将蔡攸捆绑了起来。
赵富金大惊失色,连忙求饶道:“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请母后妄开一面,法外开恩。”
郑皇后却面罩寒霜,沉声说道:“带下去。”
御林军将蔡攸押下后,又命人将赵富金带回了昭阳殿。
昭阳殿的大殿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袅袅白烟泛滥在空气里,赵富金跪在了地上,连连为蔡攸求情。郑皇后却视而不见,淡淡地扫视了赵金富一眼,手里执着白玉茶杯,气定神闲地呼着气,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霸势,并不是每一位嫔妃都有。
“你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本宫又怎么会降罪于你?起来吧,不必这般跪着。”
“请母后放过蔡攸。”
“蔡攸是朝廷命官,又有蔡京护着,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赵富金愣了一愣,抬头直直望着郑皇后,嘲笑地道:“母后预备怎么做?”
“只要你答应和亲,就万事大吉了。”
“这可是儿臣的终身幸福,岂能如此草率?”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作主,又岂能让你胡来?你还是安心做新娘子吧!”
赵富金的掌心直冒出冷汗,她虽是金枝玉叶,正室公主,但却不能操纵自己的命运,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那是多么可悲啊!
御花园的空气格外清新,在晨曦之下,有一个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少女,约摸十七、八岁,站在了碧水池畔,漆黑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远远看去,竟如天仙下凡。正是己故王皇后之女,赵桓的胞妹崇国公主赵惜金。她是徽宗的嫡长女,因择偶太高,仍然守字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