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七日,开封府贴出告示:奉旨圣,为根括金银,充大金国犒军之物,凡自愿缴纳钱财者皆封以官职。
赵桓黔驴技穷,早已无计可施,独坐在福宁殿中自斟自饮,不久便烂醉如泥,倒在御案前昏睡了过去,他为筹银帛,已焦头烂额,只能借酒消愁了。他只愿长醉不愿再醒,实在很害怕面对着金军凶恶丑陋的面孔。
完颜宗翰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欲擒故纵,将他们君臣当作猴子戏耍,但愚蠢的赵桓却仍不醒悟,仍然一心巴结金人,以为只要投降,交足了金银美女,金人就会放过他,他仍然可坐拥江山,君临天下。
朱琏捧着醒酒羹走了入来,轻轻地掠了掠他额前的发丝,朝廷已经想尽了各种方法,但仍然没有满足金人的要求。
于现在的局势来看,名声与官权都是过眼云烟,百姓所信仰的只有金银,又岂肯轻易全部缴纳。百姓们深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在这风雨飘摇的动荡乱世,政权不能千秋万代,远远没有真金白银来得痛快真实。因此,压根就没有人傻到拿钱银来卖官做,百姓们只会将金银藏得更隐蔽,以备将来可以急用。
尽管以赵桓为首的朝廷官员奉迎金人,但完颜宗翰却不给他们君臣留下半分情面,赵桓在重重压迫之下头痛欲裂,精神几乎崩溃。冷酷无情的完颜宗翰并未因此而放过他,为了给赵桓庒力,完颜宗翰还多次扬言要入城洗劫。
朱琏将赵桓扶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入了醒酒羹,他是全城百姓唯一的希望,一旦倒下,开封城就没有了。
玉炉中的檀香还在幽幽地燃烧,一缕孤烟缭绕不绝。
赵桓为国事操劳,身心非常疲惫,加上醉酒,很快就畅然入梦。朱琏静静地坐在了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她执掌后宫,也同样很累,当下掀开了锦被,上床睡在了他的身畔。
窗外夜色阑珊,桌上玉炉里的檀香袅袅飘香,朱琏打了一个口哈欠,很快也进入了梦香。
赵桓沉沉大醉,醒来是已经是清晨了。只觉口干舌燥,头部仍然隐隐作痛,叫了一声道:“茶。”
福宁殿中,朱琏泡了一壶铁观音,亲自端到了赵桓的面前。茶香清醇,茶色微微泛着琥珀之光。赵桓放在唇边轻闻了一下,将茶水一饮而尽,并且再来一杯。
朱琏见他眉头深锁,将茶递上,一脸笑意道:“皇上要保重龙体,臣妾可不想失去依傍。”
芍芬走了入来道:“皇上,李若水大人求见。”
赵桓整理了一下龙袍,重新坐在福宁殿的龙椅上,说道:“宣。”
李若水等人走入了福宁殿,向赵桓禀告金人傲慢无礼,打伤了前去交缴金银的官员。
赵桓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召见金使萧庆,希望萧庆能在完颜宗翰的面前美言几句,让大宋朝廷暂缓催缴。
萧庆含糊其辞地道:“此事须皇上自己面见元帅才能了结。”
赵桓当即吓得全身冷汗淋漓,上次身陷金营的阴影尚未散去,新的恐惧又袭上了心头,这次若再去金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赵桓自觉受尽了屈辱,实在不想再去,但萧庆明显话中有话,不知究竟是何意。
赵桓连忙与何栗等大臣商议,大臣们又都认为既己签了约,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李若水等人也怂恿赵桓前往。赵桓又真的唯恐金人会因为金银缴纳不足而派兵洗城,迫不得已之下,便同意了再去金营。
临走之前,为防意外,赵桓私下嘱咐孙傅道:“朕此次去金营,恐有不测,若真遇不测,则后事全托付于卿。卿可招募二三百敢死之士,带着上皇和皇太子突围到南方去,这样朕就放心了。”
元月十日,赵桓第二次前去金营,由何栗、李若水等几百人陪驾随行。天寒地冻,地冰如镜,行走的人都迈不开步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迈着艰辛的脚步。
一匹快马从京城中飞驰而来,扬起了阵阵雪花,阵阵马蹄之声敲碎了众君臣的心灵。只见签书枢密张叔夜正乘着战马,拦住了赵桓的去路,苦苦劝他留下来主持大局,不再上完颜宗翰的大当。
赵桓立在马上,长叹一声道:“卿勿再言,为使百姓安康,免遭劫难,朕必须再往金营。”
张叔夜见赵桓决心已定,知道多说也无益,他了解完颜宗翰的野心,知道赵桓这一步踏出去,必然是错的,前面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没法回头的路了。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赵桓必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张叔夜不由悲从中起,放声嚎啕大哭,继而再三拜退。赵桓目送忠臣远离,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掩面催马前往。
赵桓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