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妥协 “今晚我还过来跟你睡。”……
轰隆隆的雷声划过天际, 雨水在玻璃上连绵成幕,窗外尽是不够明晰的白色,朦胧一片。
卧室里没有开灯, 如散满了墨汁,裴景忱缓缓从她身上起来,分辨不出此刻的神情。
戚晚柠只觉得他的嗓音更哑了, 跟动情时的黯哑不一样,更接近孤孑寂寥的枯涩:“那……晚柠是不是很想杀了那个人呢?”
她皱了皱眉:“……离开的那天我已经捅他一刀了。”
“听起来不错。”男人歪了歪头,一缕凌乱的漆发落在眼眸前,“我想那个人应该死了吧。嗯,欺负你的人就该那样死去——”
“不可能, 我没有用力!”像是触及到戚晚柠最不愿去想的那一点,她迫不及待反驳道,“他应该不会死的!”
这两年来,她虽然一直都在恐惧那段被囚禁的日子, 但更害怕的是自己双手染满鲜血,她这个人有着近乎刻板的道德底线,根本接受不了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断送在自己手里。
她背负不起任何一条生命消失的罪孽。
裴景忱的那番话无疑吊起了戚晚柠最为紧绷的那根弦, 即将断掉,她不得不回忆起那天, 再确认一遍自己到底有没有下手过重。
那天,那个犹如毒蛇一般可怕的男人回到昏暗的房间里,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浑身是血, 但他的神色仍旧淡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会失血而亡。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开她的手铐,将带回来的干净食物丢给她, 像一位负责任的饲养官,怕她这只小宠物饿死。
戚晚柠一直觉得自己好似诡异的满足了那个男人的饲养欲望,像只被他捉回来的小动物,关在笼子里,每天按时喂食,按时清洗,按时陪玩……
然后到了晚上,那个男人又会将她当作一个人。
一个……与他身体结构有差异的女人。
虽然男人没有做过更进一步欺负的行为,但他的触碰和舔舐却是实实在在的。
戚晚柠一直不明白那个男人,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时的她只知道,那个男人受伤严重是一次很好的逃跑机会,她必须要死死抓住,然后永远逃离那个噩梦。
于是那天,她又一次装乖,换得高冷的男人卸下心防,假借帮他包扎上药,偷偷瞄向桌上那把造型奇特的弯刀。
说起来,戚晚柠发现那个男人好似从来不会将房间里的尖锐物品收起来,就那么随处摆放着,不知道是断定她没有反抗的能力还是太自信自己完全能够对付她。
那天,借着割断纱布的机会,她将那把锋利的弯刀握在手中,然后抵住男人的喉咙。
他没有动,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哪怕那把刀已经浅浅划破了他脖间的皮肤,也是反应平平。
“你还t是想走是吗?”长长的漆发遮掩双眸,银白色的面具下,他的声音又闷又冷。
“让我看见你想活下去的欲望,你才能走。”
当时的男人没有看她,默默将脖颈贴上她的刀,有点引颈受戮那意思,等待她的回答。
戚晚柠被对方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攥紧弯刀,虽然她很不想伤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疯子不见点血是没有办法收场的。
于是她高举弯刀,闭上眼,往他的腹部刺了一下。
记得连刀尖都没有没入男人体内,她手一松开,那把刀就顺势掉落在地。
但她又实实在在刺中了,至今都忘记不了刀刃割破布料丶割破肌肤传递过来的可怕触觉,而且全都是血。
后来,戚晚柠头也没回地逃了出去,再也没有跟那个男人见过面。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当天他受伤那么严重,会不会她刺中的那一刀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忆浅浅结束,戚晚柠额头起了一层凉凉的薄汗,不太确定地:“他应该没有死……我不知道。”
裴景忱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害怕与慌乱,垂下眸,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一下,安抚道:“嗯,他应该没有死。”
“在t国生活的人,命都挺硬的。”
不知道是这句不轻不重的安慰起了效果,还是对方的摸头杀实在温柔,戚晚柠跳动不安的心脏竟真的渐渐恢覆正常节奏。
同时她也觉得裴景忱怪怪的。
以他偏执爱吃醋的性子,不应该将她那段被囚禁的灰暗时光盘问个究竟吗?比如有没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