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语气颇有种她敢说一句嫌弃，他就能咔嚓了她脑袋的架势。

面颊上的红晕褪去，显得有些苍白，她疯狂摇头，挽救道：“自丶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就丶就不太适应。”

“唔——”裴之彻不知看见了什么，忽地探过身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唇角，两指扣住，不给她后退的馀地。

指腹压在唇角细小的伤口处，他低声道：“是奴下手不知轻重了，娘娘要谅解下奴，毕竟奴没什么经验，多试几回就有分寸了，定然不会再伤到娘娘。”

“多试几回？什么叫多试几回？”程素朝懵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很容易听懂，但听懂了能不能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挑了挑眉，摆出请教的姿态，道：“或者说，娘娘亲自来教奴如何？”

她终于理解完他的意思，什么不是错觉，什么多试几回——

程素朝猛地摇头，相当抗拒道：“不丶不行，我也不会，不用试，这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学的东西。而且，掌印大人您不是……更不必学这个了，您冷静下！”

“奴是阉人不错，可阉人又不是死了，多学些东西侍候娘娘，不是更好？”裴之彻神情淡淡，“还是说娘娘当真在嫌弃奴呢？”

程素朝瞧他这模样也不知他的说辞到底在说笑还是认真，便只好一本正经地同他表明自己的想法：“这不能混为一谈，总不能说我不讨厌的人，我都无所谓跟他们做这种事吧……掌印大人，这要两情相悦才可以的，您可能就是错把我们之间的同盟情谊搞错了。”

必须要反抗，不然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让人抓狂的事。

“同盟情谊？”他若有所思地重覆一遍。

她点点头，见他神情有所松动，忙道：“对啊，可能我们相处久了掌印大人对我越看越顺眼，误以为有这种冲动，这不怪您，还是要怪我当时头脑一热，冒犯了掌印大人。”

她一面将这错揽到自己身上，一面为他想好借口，给他台阶下。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不可能还揪着不放吧？

程素朝一鼓作气道：“裴大人，绝不能让这所谓的念头玷污了我们清清白白的合作关系！”

清清白白的合作关系？

“……”裴之彻沈默不语。

程素朝乘胜追击：“大人，您觉得人会对养的狸猫产生那种念头么？要是真有，那就是畜生不如！但我相信，掌印大人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大人眼中只有权力，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裴之彻瞧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扬起眉梢，促狭道：“……奴若不依，娘娘当如何？”

又是这副表情——

白白说了那么一大堆，结果他根本没认真听进去。

她感到一阵无力，无所谓地摆手闷声道：“不如何，就当被狗啃了。”

“哈哈哈，娘娘您倒是学会指桑骂槐了。也罢，奴不逗娘娘了。”他呼了口气，拿起案上的药瓶，正色道，“该敷药了，挪过来一点。”

程素朝瞅着他的神色，犹豫许久，不知他现下想的什么，小心翼翼地稍稍挪过去了些。

裴之彻将案几推去角落，往上撩起她的裙摆，低头垂眸解开白布，旋开瓷瓶，替她换好伤药。这个过程行云流水，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就只是单纯地替她换药。

她看着他低垂的眼，长长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也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但从他轻柔的动作来猜，也该是温柔的。

习惯大概就是会瓦解人心底的警惕与戒备，哪怕她现如今依旧看不透裴之彻这个人，看不懂他的每张笑脸下真正的情绪。对上他这般性格的人，无论如何都该一直保持着警醒，更不能好奇，安于现状便好。

她想起被顾芳菲背着走出林子后，看见的那匹红缨马。顾芳菲来寻她，是因她本就不是个会见死不救的人，为恩为义……那裴之彻呢？他也不见得会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就算她现如今活着对他有利，那谁来救她都可以吧，为何要亲自前来呢？

鬼使神差般，程素朝低声唤了他的名字：“裴之彻。”

闻言，他缓缓擡头看她，手上动作不停，轻声问：“会疼？”

她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上，慢慢地道：“其实，裴大人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哦？娘娘这是死里逃生后，一时有感而发么？”

“可能吧。”程素朝笑了笑，旋即想起什么，小声嘀咕道，“等伤好以后，可要好好谢过一番顾小姐，也不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