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之前,伸手拉住了她的袖摆,轻轻往回带了下,等她不解地重新将视线转回来时,他才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手。
他先是与她对视一眼,而后指了指一旁立着的谢辞玄,说出自己的困惑:“不知景世子为何会与……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么?”
“此事便不劳大人费心了。”谢辞玄笑了笑,没解释什么,朝她瞥去一眼,淡然道,“该走了。”
程素朝急忙点头,冲沈砚山挥了挥手,总觉得再磨蹭下去,谢辞玄可能就要生气然后一个人走回将军府去。
“那先生,我先回去了。”
“好。”沈砚山笑着看了眼神情冷漠的谢辞玄,擡手扶了下她发髻间的簪子,才将人放开。
程素朝转过身后,谢辞玄人已经往外走出三丶四步了,她赶紧跑了过去。
两人一路无话,她盯着他拎着的那盏灯,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拿过来。可还没等她跟着谢辞玄走出半条街,他却突然停步。
她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角停了辆马车,样式十分张扬,上头挂着太御府监察司的牌。
在她心底的猜测升起之前,谢辞玄冷笑一声,悠然地道:“裴掌印来得正好,本殿实在不想带着个麻烦走来走去。”
被当面评说是“麻烦”的程素朝在他身后暗戳戳瞪了他一眼,这人跟芳菲是表姐弟,怎么性子这么恶劣?一而再再而□□覆说道,实在过分!
但自己那盏灯还要麻烦他带回去,也懒得反驳他什么。
不过,裴之彻不是说这些日子都要忙起来,怎么有空特意过来?
车轮慢吞吞地滚着,在两人身侧停下,帘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掀开,裴之彻着一身黑衣,背靠车壁坐着,神情慵懒。
“世子此话可算是有失偏颇,借本官的人手处理些尾巴,倒还嫌弃起来了?本官怎么不知世子殿下如此不知好歹了。”
谢辞玄闻言,拢了拢衣袍,将花灯换了只手拎着,睨视道:“本殿好心,顺水推舟送了个情报给大人,掌印丢着要事不处理,倒是先紧张上人来了。”
“也要看是什么人。”
裴之彻下了车,躬身向程素朝行了个礼,而后伸手,手背朝上,示意她撑着他的手臂上车,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笑道:“主子请。”
“……”
程素朝犹豫了下,这古怪的举动无疑表明了裴之彻不大高兴想整人的情绪,正常情况,说点好话来顺毛就行了,但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吭声了。
想必是暗卫把谢辞玄骂他的话一字不漏地传上去了,裴之彻记仇得很,而且喜欢当面算账,这下两人语带机锋,直接碰上,没一个人打算退让。
但只要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倒也不会出太大问题吧?
她相当心大地踏上马车。
等程素朝迈上马车,堪堪坐下时,裴之彻嘴角噙着淡笑,满不在乎地说:“一些阿猫阿狗弄出来的闲事和太御府上上下下的主子相比,有需要在意的必要么?殿下数年未回京,有些糊涂了。”
“掌印谋算数年,汲汲营营,才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竟是为了心甘情愿地当一个人的——狗?本殿实在觉得意外。”帘子落下,挡住外人的一切视线,谢辞玄深静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语气也稀松平常。
当朝太后,与掌印大监关系匪浅,又私底下与内阁首辅私相授受……
怎么说呢,有意思。
裴之彻闻言,不以为意,反而放肆地笑着:“人各有所好,本官自然乐意。不过,世子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别上赶着当什么为自己所耻笑的‘野狗’呢。”
“……”谢辞玄楞了一下。
他反应过来裴之彻的敌意从何而来,不由嗤笑一声,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为何浪费时间在这里跟他呛声。
谢辞玄拍了拍袖口,掸去灰尘,眼底一片寒凉,不咸不淡地道:“那就祝裴掌印得偿所愿,当一条韧如蒲苇的好狗。”
言罢,他便拎着灯离开。
程素朝隔着帘子听着,只觉头皮发麻,谢辞玄是真敢说,有胆子当面骂裴之彻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能云淡风轻有命离开的,怕不是只有这一个人。
裴之彻没再回话,试探完毕便歇了心思,转身上了马车。
帘子撩起一瞬,只见原本乖乖坐着的人忽地倾身,从车窗探出头去,叫住离去的人,大喊了一声:“那个花灯是给芳菲的,记得一定要带回去,麻烦您——”
话音还未落,程素朝肩上落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