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彻人都不在都城,自己回信还能特意问候一个不在的人?
他呼出来的灼热吐息扫在耳畔和脖子,她的耳廓近乎瞬间红透了。
如此近的距离,竟让她有种错觉,他对她不只是那种小猫小狗的在意,而是牢牢攥在手心里的那种在意。
或许,她也不是只有困死宫中这一条路可走。
程素朝眨了眨眼,眼里带着怨怼,语气含了些埋怨的意味:“……掌印大人难不成看不出来么,我就是不喜欢皇宫,就是不喜欢那个笼子,还有这太后的头衔。”
裴之彻没擡头,冰冷的薄唇擦过她透红的耳垂,凉凉道:“所以呢,娘娘是要想着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沈砚山一起,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
“不,沈大人自有其前途,他同情于我,才会有方才的那番话,我哪里能拖累于他。”她冷静地道。
“同情?嘁。”裴之彻不虞地嗤了一声,但既然娘娘不明白,他也不会点明,沈砚山不过懦夫一个,“娘娘就是太天真,容易被这些人骗。”
程素朝从他怀里挣脱,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的目光,神情认真地道:“掌印如此不屑,自己可否做得到?不能吧。”
裴之彻听着,竟有一丝怔然:“做到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他,孤注一掷般同他道:“抛下一切,你我远离纷争,做个普通人,终此馀生。”
“……”
裴之彻听着,耳畔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在响,恍若梦中,仿佛只要他稍微出声,就会惊动了这易碎的人影。
他没动,一言不发地站着。
程素朝在等他的回答,心里暗含了些许期待,直到这期待重重砸在地上,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她勾唇轻笑:“所以说,掌印大人连同情我的怜悯都没有。”
那一刻,她的眼神看来显得悲凉。
裴之彻顿了顿,漫不经心的笑尽数敛去,一字一句同她道:“奴若真如娘娘所说,陪您抛下一切丶卸去官印的那时,就是万劫不覆的死期。”
“哪又怎么样,我可以与掌印一起死。掌印确实得罪许多人,有好有坏,那也无关紧要了,我本就与掌印绑在一处了,不是吗?”
她仰起头,真挚无比地道:“贪得一日便算一日,掌印若答应,无论下场如何,都无关紧要,我不怕死。”
“小煜我不会再管,先生我也会断了联系,哪怕背负骂名,死无葬身之地,我程素朝也只会是你裴之彻一个人的,生死不离。”
裴之彻缓慢地眨了眨眼,心像是被什么软绵绵的藤蔓缠住了,一点一点绞紧。
可他最后也不过是长叹了口气,慢慢道:“娘娘说这话,还真是动听。”
“是啊——”她闭了闭眼。
有那么一刻,自己居然天真地以为,他会答应的,哪怕只是骗她呢。